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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偏偏她记得一清二楚,自己怎么把人掼上了榻,又是怎么不顾阻挠要硬上弓,然后又怎么不服输地故意戏弄人家,最后不负责任地睡过去,留他一人为她清理换衣。

……悄悄垂眼看他拢起严实的领子,又感受了下自己身上的清爽与崭新里衣,宿半微慢慢转正头,跟条死鱼一样盯着床顶,满心的生无可恋。

不过鹤凌序还没醒,还没到束手等死的最后一刻。

她还有机会……死抿着唇,宿半微收敛呼吸,掀开一点半被子滑出去。

连鞋都不敢穿,衣服也不敢找,直接抓起地上被她随手撒下的昨日穿衣与长靴,蹑手蹑脚就往外闪现。

降落的地方她还没法很好控制,因而突然披头散发抱着衣鞋出现在钟迟面前的时候,她还有些庆幸,碰到的是自己人。

一大早失眠,导致出来赏日出饮茶的钟迟,着实是被她这一举吓到了。

一口茶直接就呛上了喉咙管,扶着桌子就猛咳。

来不及管他,宿半微以最快速度套上衣鞋,坐到桌边拿茯苓糕填肚子。

待他擦着眼泪开始稳定下来,她才努力保持平淡的语气问他:“昨天不是说好到时间你来找我的吗?你人呢?”

“我去找你了啊,你待鹤凌序怀里不动弹,我又抢不过来。”

开玩笑,鹤凌序那样,谁敢抢啊。

调息了下发乱的呼吸,钟迟拨了拨有些松弛的冠发,边拨边解释:“然后我想也没什么大事,他不是断情了吗,就同意他送你回房了。”

说法委实是委婉了,他压根是不敢反驳。但宿半微还真不记这一茬了,也就让他留了几分面子。

“没断成。”

修长手指一顿,墨紫男人怔楞住了,“那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吧……”

放下心,他现在还是很相信自己的猜测的,“总不能睡了吧?”

……

“你改行吧——算命。”

沉默了两秒,然后他差点原地跳起,“你睡了鹤凌序?!”

好了,任务一下升到了地狱难度。

“嗯……所以现在得跟你商量。”钟迟变得这么激动,她反而就冷静了下来。

亡羊补牢,应该为时不晚。

“商量?这还有商量余地吗?第一次都给你给完了……我现在就去收拾行李,跑路!”

钟迟是真也绝望了,见鬼的造化弄人,这两人怎么就各种阴差阳错,狗屁缘分跟扯不开掰不断一样。

关键他还是宿半微的名义对象,要死他肯定是当仁不让的第一个。

“应该不会很严重,睡了而已,应该没什么大不了……吧。”

跟着站起身,宿半微硬着头皮安慰他,也是安慰自己。

因绝望而已经面无表情的钟迟问了个致死性问题:“谁主动的?”

额……宿半微漏了气,强行转开了话题,“对了,我发现任意门在应安筠的戒指上。”

钟迟不为所动,“哦,你主动的啊。”

真是丢人丢到家了,她特别想拿一把砖拍死昨晚的那个自己。

“你醉了后我去找过应安筠,他手上没戴戒指。”

怎么可能??

眼球动了两下,宿半微直奔重点:“你猜是应安筠诈我们的概率大,还是鹤凌序乱我们计划的概率大?”

一会的沉默,“不管哪样,先走远点吧。”

总无意间注意到斜进亭下的晨曦,宿半微就老是不自主的心慌意乱。

毕竟要是撞上鹤凌序,她就可以率先死一死了。

……虽然睡了人就跑,结果也不会好到哪去。

两人出逃,自然不能忘了好伙伴,而许瑶被懵逼拉着出来的时候,还是睡眼惺忪的。

“诶你们俩怎么回事,干什么事了这脸色?”

拍了拍她的肩膀,宿半微叹了口气,“说来话长,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记住:从现在开始,一定要避免接触鹤凌序!”

语重深长的样,让许瑶一下把这话奉如圭臬,碰上鹤凌序都是绕着走的。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不小心瞥到那道身影时,总感觉有股冷寡森寒意味,就像……一把已然出刃的霜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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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授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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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凌序陷入了险境。”

收到这消息的时候,宿半微正窝在距离城主府老远的一间客栈里,摸摸头摸摸腚,为任务焦头烂额。

一听到这话,她当即拍案站起,满脸的不可置信。

“什么?!”

钟迟急喘着气,“现在那边很混乱,鹤凌序被很多人围攻,许瑶说这跟偷渡者的非法光环有关,而且她也顶不住多久。”

……

两人一齐赶到的时候,局面已然进入紧绷状态。

万里无云的苍蓝天幕下,褐土绵延数顷,衬以淡淡青意。

“凌序虽不再属乾泽,但乾泽永远为凌序仙君而敞,本尊渡崆,一日不陨,便不允一人辱他伤他。”

他们一来,便听乾泽掌门对着一众对面仙君如是扬言。

身穿白袍制衣,一手垂持长剑,自生温和之相的眉眼杀意凛然。他的身后,护着的就是鹤凌序,也就是先前为人称道而今为众敌的凌序仙君。

站在较远的地方,宿半微皱眉问道身边之人:“鹤凌序是怎么跟众派对立的?”

“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这太突然了,不过许瑶说肯定跟偷渡者谢寄真有关。”

眯眼望到那个站得笔直的深衣仙君,她也难看出他的受伤程度,“把计划提前吧,我先去拖延谢寄真。”

说完这话,她就扯下发带,扬着发纵身跃进了两方中间。

背过乾泽一干人,以及那个非属乾泽的清冷仙君,宿半微直面抬眼,对上为首的谢寄真,“道貌岸然之辈,许瑶被你引到哪去了?”

红衣猎猎,发扬身挺,她在以一躯拦千军万马。

后方人中,算是较熟的汤念也没见过她这副佛神敢杀的生冷模样,下意识觑了眼位手边的师兄,见他眉目深远,仿佛并不惊讶的样子,就也按捺住浮动心绪,抿唇看向前方。

“任务者,果是比猎杀者更为难缠的东西。”比猎杀者还要难搞滑手。

金衣玉带的深目男人,阴鸷盯她,并且当着许多人的面,以不客气的语气直接撕开了她的身份。

不用去看,就知道她在这里的“熟人”们,脸色有多惊异。

但宿半微的面色依旧稳静,只留神判断出世界恐怕趋近疮痍了——谢寄真搞出这样大的动静,甚至逼害鹤凌序,竟都不见半点天意阻挠。

既然已被直白揭穿,也就不去徒劳否认,掠过他身后一些有点印象的仙君们,指尖慢慢起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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