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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顺势放开了使力的手臂:“……真是无用的仁慈啊,殿下。”
提瓦得到自由,向仆臣鞠躬道:“大人,今晚的事情,您就当做没有发生过吧。”
说着,他转过身体,打算离开这里。
背对仆臣的刹那,提瓦被一股魔法控制住了身体和意志,一直严密戴在头顶上的兜帽,也在激起的水流中滑下。
一张年轻人的脸庞露了出来,被西芙仔仔细细记在心中。
看来,这位忠仆的任务是没办法完成了。
西芙有些惋惜,又分外感激图兰的做法为自己的计划增加了一重保险。
至少真的到了对峙的时刻,两个人不会察觉其中被人动过手脚。
魔法的力量越发猛烈,提瓦的眼珠渐渐翻白。
西芙的视线随意一扫就知道,仆臣不打算要了提瓦的命,只是想要洗去不应该存在的记忆。
几分钟后,释术成功,仆臣搜走提瓦身上收起的、图兰亲手写下的纸条,对着他还未回笼意识的眼睛,下了一道暗示:“今晚,你去过了伊戈殿下的住处,并告知了对方力量封印的秘密,如果图兰殿下问起这件事,就肯定地回应。”
“是。”
仆臣满意地消失在原地,只留下提瓦静静地站立,等待着魔法控制的时间过去。
西芙走到他面前,拉着他的手臂,将他藏进了更深处,自己则变成与其一模一样的装束和外貌。
“半个小时后,你会醒来。”
深奥流转的神纹在西芙舌尖微然发光,她附在提瓦耳畔,轻轻说道。
……
伊戈毫无睡意。
他收起玻璃杯中透明无味的液体,然后按照习惯坐在关闭的窗边,计算着最终试炼到来的时间。
属于海洋的夜晚是冰冷而寂静的。
伊戈端详着手边的灯光,小小的火苗被透明的灯罩拢在中央,提供着没有温度的光亮。
叩、叩。
忽然,窗户外面传来了有规律的敲击声。
伊戈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最近睡眠不好出现了幻听。
人鱼凭借海水的浮力,可以停留在建立在几十米高礁石上的宫殿窗户外,但没有人会做出这样失礼的行为。
伊戈搓了搓耳鳍,屏息几秒,窗外又传来“扣扣”的声音。
实在是太奇怪了。
半夜三更,来拜见他,不走正门,却反复敲击窗户。
伊戈的脉搏变快了些,这次他可以确定不是幻听,于是站起身来,将窗户打开一条缝隙。
一双折射出微光的眼睛,出现在他的眼前。
紧接着,是被兜帽笼罩的阴影。
伊戈吓了一跳,对方却及时开口:“是我,伊戈殿下,我是侍奉图兰殿下的提瓦。”
虽然从小不与图兰亲近,但伊戈还是清楚图兰身边的侍从名称和长相的。
在这个微妙的时间段,提瓦来找自己会是什么事情?
伊戈想到这里,加大了窗户开启的幅度,把对方放了进来。
“夜安,伊戈殿下。”
变作提瓦的西芙摘下兜帽,向伊戈行了一个标准的人鱼问候礼仪。
面对兄长的仆从,伊戈有种说不出的拘谨。
他的身体后退一步,摆手示意不必多礼,然后态度疏离地问道:“兄长派你来做什么?”
西芙压低声音:“殿下,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事关王室的重大秘密……您可以确保不会被第三个人听到吗?”
伊戈和图兰之间,从来不会共享什么私人的秘密。
他们既是血缘最为紧密的兄弟,也是整片海域里永不交汇的两条水系。
就连某一天伊戈的梦境中出现今天的画面,他都会感觉到不可思议。
然而,不可思议的幻想还是在眼前成真了。
西芙左等右等,没有等来伊戈的回应。
她有些窘迫,忍不住抬起眼帘望向伊戈——只见对方面孔上充斥着毫不掩饰的怀疑和复杂,酝酿了几分钟,从指尖飞出四道符咒贴在四角,客气地说道:“你现在可以说了。”
闻言,西芙将双手贴在一起,弯曲的掌心上方缓慢显现出一个球体的形状。
为了不引起怀疑,她将神力替换成海国较为常见的魔法录影球,并小心翼翼递到了伊戈的手中。
“这是什么?”伊戈打量了一眼,挑起单侧眉梢。
“您看了就知道。”西芙言简意赅道。
经过思考,西芙没有选择删减记录的内容。
她相信,只有伊戈看到面对仆臣的苦口婆心,仍不为所动想要放过弟弟的图兰,内心想要杀死兄长的感情才会动摇。
伊戈手捧录影球观看,随着画面的推进,他的眉峰也从开始的舒展,转变成缓缓拧紧的状态。
图兰和仆臣的对话不长,满打满算也只有二十分钟的时间。
西芙在这二十分钟里,保持着恭敬低头的姿势。
尽管看不到伊戈的表情,她却能感觉到周围的温度进一步下降。
不知过了多久,西芙听到伊戈唤她:“提瓦。”
“殿下,我在。”
西芙放轻呼吸回应。
“你看过这里面的内容吗?”
伊戈的语气与平常比起来没有任何变化,但身为神明的西芙敏感捕捉到一丝杀意。
他不喜欢世界上有太多掌握他弱点和不堪的人。
西芙从认识成神的伊戈开始就知道。
可或许是因为拥有神力的底气,西芙心中并不觉得害怕,她装得坦荡而诚实,摇了摇头:“没有,您可以看到,这颗录影球上有一道禁制,除了被允准的人之外,其他人都无法对内容进行查看。”
她早就猜到了伊戈的多疑,因此用全面的措施试图打消伊戈的顾虑。
伊戈看完皮卷记载的秘密、图兰和仆臣对话的内容、以及解开力量封印的办法,他按捺下身体内部涌现的无数情绪,维系着基本的冷静,对西芙说道:“兄长的心意我了解了,你先回去侍奉吧。”
西芙应了一声,又犹豫着补充道:“明日的试炼,图兰殿下希望您和他都能够全力以赴。”
“我知道了。”
西芙戴起兜帽,顺着来时的道路离开了伊戈的房间。
伊戈特地透过一条缝隙观察着她,直到视野的尽头再无西芙的身影。
等宫殿内彻底空了下来,他的情绪积攒到顶点,猛地攥紧手掌捏碎了录影球。
裂痕布满晶莹的球体表面,不过两秒就碎裂成粉末般的晶尘融入海水之中,再无踪影。
伊戈脸上缓缓浮现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的目光死死盯着空无一物的掌心,自言自语地呢喃道:“所以派人通知我这些到底有什么用呢……你享受了不平等的权力这么多年,现在又要来跟我讨论平等和全力以赴吗?”
“太晚了,图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