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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丝在苍白的肌肤衬托下如同无星无月的冷夜,突然,他的指尖在碰触到了什么东西后,紧促的脚步停在当场。
幽绿色的火焰自指尖点燃,照亮了光线浑浊的地牢。
他空出的手抚摸着自己耳垂上的银环,阴郁的眉眼转过来朝着西芙:“您说过,它放在我身上就像一件精致的艺术品。”
“就算是现在,它在你的身上,依然像是艺术品。”
西芙真诚地赞美着。
“还有这个。”
他撩起一直盖着手背的袖口,露出一直佩戴着的、西芙送给他的纪念礼物,一块雕刻着风图腾的男士手表。
“厄迦,哪怕你认为我对你毫无感情。”
西芙轻声说道,“我也要告诉你,这是我第一次为一位男士精心准备礼物。”
厄迦沉默地聆听着西芙的言语,他的心脏在刹那间感觉到了久违的甜蜜——在西芙身上,总有一种独一无二的魔力,当她望着自己的眼睛,坦诚表达感情的时候,哪怕是编织好的谎言,都是那么的让人心神摇曳。
但很快,他制止了内心软弱的动摇。
精灵青年面无表情地拽着表带,不顾力气过大导致皮革将手腕的肌肤勒出红痕,粗鲁地将它掼到了肮脏的地面。
他低声念起古老的精灵语,汹涌释放的风魔法瞬间吞噬了整块手表。
火焰点亮了他阴沉的眼睛,紧接着把眼底的疯狂映照得一览无余,“我会舍弃跟您有关的一切,西芙小姐。”
西芙意识到了他要做什么。
在手表整块化为灰烬后,厄迦举起魔法仍未熄灭的双手,并指如刀,将耳垂上的银环连带着皮肉一起削去。
风魔法的诅咒在他头顶爆开,化为深绿色的骷髅,带走了厄迦感知一切生灵情感的能力。
他无法再与森林建立连接,无法回应生命树的呼唤,无法再从鸟语兽鸣中察觉想要的讯息。
他也同时失去了自己的喜怒哀乐。
和漫长余生中的感情。
癫狂过后,厄迦恢复了平静,他变成了西芙第一次进入罗德尼家宅中见到的那位精灵。
英俊苍白的面孔,细长支离的尖耳,冷漠僵硬的表情。
“圣子要死了,您就和他共同赴死吧。”
厄迦用聚集起来的风元素止住耳垂上的鲜血,像是为了祭奠什么一样,将指尖残余的尚未凝结的液体,抹在西芙正对的铁质栅栏前。他的瞳孔中没有了隐忍和克制,只剩下深深的死寂:“我说过,如果证明不了对我的爱,您一定会死去。”
西芙笑了笑:“我也说过,为了你,我死了也愿意。”
第90章
似曾相识的颠簸。
似曾相识的场景。
西芙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蜷缩在四面漏风的木质车厢内。
好吧,说是车厢,实际上,用囚车更为确切。
她环视着周围那些或衣着光线,或布衣褴褛的围观者,他们绝大部分的目光都充斥着强烈的谴责和鄙夷。
西芙看了一眼,浑不在意地抬起头,发觉今日是个难得气候凉爽、天高云淡的晴日。
“快看,那个就是罗德尼家的女儿。”
“什么女儿,是黑暗帝国派来的恶魔。”
“我就说为什么一个女人会有这么强大的天赋。”
“听说她窃取了罗德尼伯爵府小姐的身份。”
“恶毒的魔女!”
……
顾忌着教廷颁布的不得污染城市大道的法令,这些围观者只敢发出谩骂和谴责,没有将烂菜叶、臭鸡蛋扔到西芙身上。
西芙懒洋洋地聆听着这些生于蒙蔽和无知中的可怜人的痛斥,抱起膝盖,将没有血色的脸颊埋进了手臂间。
“西芙·罗德尼,快点下来,圣坛到了。”
有人粗鲁地拽住西芙的胳膊,将手脚被铁链锁着的她从囚车上拉了下来。
当面对罪大恶极的囚犯时,教廷所强调的高雅、理性、温和通通化为乌有。
西芙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推搡着,手上的铁链源头被人攥在手心,他们无视了她的受伤和病痛,像抓住一片无根飘萍般拉扯着她向行刑的目的地前进,步伐迈得太大,西芙的小腹又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她低头重重咳嗽起来。
“你们太失礼了,注意点教廷的形象。”
聆听了太多遍,以至于第一个字入耳就能辨认出他是谁的声音,从西芙的左前方传来。
“纳菲尔大人,这是……”
“我知道,但民众们都在看着。”
“是。”
西芙没有抬起头,视线里掠过一片威风凛凛的银色盔甲,然后又跟着动作放轻了些的白衣教众朝前走去。
人群走过,大门缓缓闭合,纳菲尔作为今日守卫的首领,站在圣坛最后一道入口前。
他表情复杂地望着西芙的背影,在被人察觉前扣下了头顶的面甲,站成无欲无情的雕塑。
这是西芙第二次来到神坛。
也是在这里,她和撒希尔完成了初次的相见。
赞颂太阳神功绩的浮雕壁画在高达几十米的穹顶上连绵璀璨,沿着巨型的大理石支柱蜿蜒而下,有手捧权杖、背生双翼的幼年天使雕塑,执剑护持、面不斜视的四翼天使雕塑,以及最底部的,一人多高的,怀抱光明教廷圣花百合的六翼天使雕塑。
跟随太阳神经历诸神之战而屹立不倒的两位战争天使塑像,镶嵌在类似棺椁的长方形凹槽里。
一人端持主神的圣主冠冕,一人为主神擦拭斩断罪恶的圣剑。
所有的雕塑面孔都栩栩如生,带着对众生的怜悯、对真理的公正、对光明的信奉。
任意的赞美和歌颂都可以匹配这些华美无匹的建筑。
它们簇拥着立于正中央,纯白王座后的太阳之神,如同将来自白日宫的神圣辉芒,遍洒这被光明占领的人间。
在这样不该沾染任何肮脏和鲜血的、一尘不染的神殿里完成最后的任务,令西芙倍感微妙和嘲讽。
等她看遍圣坛内部所有的装饰和绘画,通往目的地的道路也终于来到了终点。
那是一座极其靠近纯白王座的十字架,由毫无杂质的黄金组成。它拔地而起,距离里面足有一米高,一旁砌有六步台阶。而在十字架的底部,同样是纯金打造的,类似于西芙洗漱时所用的铜盆一样的器皿,静静放置在下方。
西芙扫了一眼便明白,这是储存她血液用的东西。
“上去吧,罪人。”
白衣教众对她说道。
这些台阶设置得极其陡峭狭窄,仅供一人踏足,如果注意力不够专注,还有脚一斜栽下去的可能。
西芙拖着沉重的锁链,一步一步走到十字架前。
紧接着,锁链像是受到感应一般,强迫西芙平展双臂,将她锁在纯金的桎梏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