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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下巴安静了片刻，问道：“对了，你记得我前些日子说的话吗？”
“是灵魂置换的事？”
厄迦几乎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这也是他为什么要偷偷放消息给西芙的原因。
“是啊，要是伟大之主的愿望可以实现，那么我的丽莎也有救了。”
作为一位女儿的父亲，威廉·罗德尼唯有在提到自己的亲生孩子时，才会露出真实的疼爱表情，“她在病床上躺了那么多年……没有想过一天自由行走在阳光下的愉快感觉……为了我的丽莎，我养了西芙这么久，给她好吃好喝，她也该报答我些许才是。”
轻描淡写到不值一提的语气。
厄迦却清楚威廉伯爵口中的“报答些许”是夺走西芙的生命。
他们亲手执行过难以数清的恶，譬如杀死近百位成年不久的少女，让别人家破人亡、颠沛流离——厄迦从未把人类当成过同伴，因而下手时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可西芙不同。
尽管厄迦曾经发誓，可以为了复仇放弃一切，但他依然盼望得到这个消息的西芙能够在有限的时间里替自己找到一条出路。
他无法，也不能亲手拯救她。
所能做的，只是冷眼旁观。
沙发的扶手内，厄迦的手指深深陷入掌心，刺痛令他的意志更加清醒。
而书桌后方的威廉伯爵没有注意到他这点小动作，兀自絮絮到最后，语气显出几分激亢：“厄迦，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你一定要替我看好西芙，不要让她犯下什么无可挽回的大错……等到十月二十八日的来临，伟大之主和我一定能够得偿所愿！”
“十月二十八日……已经找到了最后一件应许之物吗？”
厄迦的骤然发声拉回了沉浸在美好幻想里的威廉·罗德尼。
他的思维一下不能转移，迟疑地说道：“……我只知道，自从黑市暂时关闭后，伟大之主立刻转移了那些祭品，并把后续事宜全权交给了洛森斯来处理。”
这又是另外一件叫顺风顺水的威廉伯爵不痛快的事情。
洛森斯、洛森斯……什么都是洛森斯！
因为他替伟大之主挡过一次刺杀断了根手指，就可以这么受到重用吗！
厄迦看了一眼气得脸歪的威廉伯爵，站起身用手抵在心口，端正衣襟行了个礼：“那么，我会替您好好关注这两件事，防止金雀大人把您的功劳全部抢去。”
……
靠在窗边的沙发响起挪动的声音，西芙连忙拎起鞋子朝小花园另一个出口走去。
由于书房的隔音太过严密，哪怕没有魔法的阻拦，西芙也无法听清全部的对话。
幸好一些关键词被她听了进去。
灵魂置换，威廉伯爵收养自己的原因，还有那个日期——十月二十八日。
书房的对话结束，罗德尼家重新热闹了起来，仆妇们穿行在走廊之中，有的清洁打扫，有的整理庭院，像冰封的时间忽然解冻，他们看起来对刚才的事情一无所知。
西芙不由得对厄迦的力量感到咋舌。
这么多的人，他居然可以用魔法全部控制？
西芙趁他们不注意，率先坐在了饭厅的位置上。
“咦，小姐您下楼来了吗？”几分钟后，女仆将水果和甜点送了过来，她看着坐在主位左手边的少女，心里莫名地感到违和，却说不出具体的不对来。
“父亲还在忙吗？”
西芙指挥女仆把手上的食物分别放在自己的手边和餐桌中央，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伯爵大人……似乎，是和厄迦先生在书房谈话。”
女仆犹豫了一会儿，把停留在记忆里的最后讯息告知西芙。
“喔，那你替我去跟父亲说一句吧，公事再忙也要记得吃饭。”
“不用了，伯爵大人回房间了，他明天一早就要回南部，还有些东西需要收拾。”和西芙一样从偏门进来的厄迦打断两人的对话，“我来服侍丽莎小姐就餐，你下去吧。”
“是，厄迦先生。”
……
西芙执起刀叉，满怀心事地看向前方的菜肴。
她的肚中早已饥肠辘辘，但因为接收的信息量太大，而有些食不知味。
威廉伯爵不来，桌上的菜肴又这样丰盛。
西芙左右看了一圈，秉着不要浪费的原则，打算解决掉桌上最昂贵的几道。
但她还没出声吩咐厄迦，对方已经把其中一道端到了她的面前：“小姐，您最喜欢的鹅肝酱牛排。”
“谢谢。”
西芙侧头看他，唇畔逐渐浮起感激的微笑，“你知道的，我说的是两方面的谢谢。”
厄迦注视了几秒她笑意并未抵达眼底的圆润瞳孔，转而低下头去看自己的脚尖：“小姐在说什么，我不太明白。”
一主一仆，气氛静谧又诡异。
西芙的视线也追随厄迦的动作去看向那处，不知怎的，突然想起那日餐桌下，他的脚踝勾着自己脚尖厮磨交缠的样子。
那时的他也是如此。
沦陷在禁忌的欲/望之中，矛盾地想要回应，却又极力与自己撇清关系。
莫名的冲动在她的心头翻涌。
她伸出手，拽住厄迦小腹上一点褶皱都无的衣料，在厄迦的猝不及防中，强迫他弯下身躯：“那这样你明白吗？”
含糊说完一句话，她仰起脸吻住了厄迦的嘴唇。
少女的唇齿有着毒药般的甘美，在碰上肌肤的瞬间，叫厄迦冷淡刻板的灵魂生出想要逃离的战栗，是克制着推开……亦或者束手就擒。
厄迦近乎不舍般选择了前者。
他一手捏住西芙天鹅似的后颈，一手握住她皓白的手腕，将人从自己的眼前揪远了一些：“小姐，我想请您注意，老爷只是在收拾东西，这并不代表他今晚不会出来。”
厄迦竭力维持着没有情绪的语调，不稳的气息却暴露了他内心卑劣的愉悦，一呼一吸之间，充斥着滚烫而矛盾的热度。
“你不喜欢吗？”西芙嫣红的舌尖伸出半点，舔过泛着淋漓光泽的唇边，像是一个漫长磨人的镜头，“要是那天在午餐时我继续下去，说不定你会……”
她凑近厄迦的耳畔，轻轻吐出一个极具下流的动词。
厄迦厌恶一切大胆的、出格的、不在他掌控之内发展的事情。
而西芙正是这样一个意外。
她像是掌握了自己所有的弱点，每一步的进犯，都在无限制地压缩他的原则和底线。
厄迦的指尖攥到发白。
就在刚才，他仅仅因为她的一句话，就有了烧干灵魂的冲动。
“我有必要提醒您，小姐，我做这些只是因为您对我还有用处，而且，就算您遇到危险，我也不会出手帮助您的。”厄迦坚守着最后一丝理智，出声警告西芙。
“我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