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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窝着,阮承青并不说话,只看着湖面,很快,怀里呼吸声慢慢平稳,他睡着了。
这孩子很粘他,听秦川说,是因为太子爷两岁以前,吃睡都是同他一起。
阮承青脑袋不怎么好使,他忘了许多东西,只记得他到过闵越,记得刘三川的汤,记得朱瞻正阴冷的脸……却忘了被抓回来之后的三年里,发生了什么。
脑袋里一片混沌,偶尔会有些零散破碎的画面冒出来,让他的身体恶寒战栗。
他仿佛被困在一个漆黑的夜里,再清醒过来,身边除了朱瞻正和秦川,怀里多了个沉甸甸的娃娃,在嘬他的手指。
这是朱瞻正的儿子。
实在太像了,太子爷仿佛只是在母体里过了一遭,除去一身骨血,样貌天资完全继承了盛清帝。
水边的风有点凉,他打了个哆嗦,太子爷已经快钻进他衣裳里了,阮承青有点费劲的把他抱起来。
太子爷醒了,懵懂迷糊的歪着头,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
“哥哥……”
阮承青:“嗯。”
小太子打了个激灵:“好冷……”
“那回去了。”
阮承青吃力把他搂在怀里,俯身去提手边的食盒,刚站起来,忽的眼前一黑,天旋地转,他噗通一下,猛的跪在地上,耳边一阵剧烈的嗡鸣。
胸口透不上气,好一会儿,他才恢复了丝清明,阮承青听到激烈的哭声,心脏剧烈一跳,立刻往旁边摸……
是空的。
“哥哥!”
“唔……”
初冬浑浊的池子中泡着个孩子,正在拼命挣扎,寒冷和窒息让他面色惨白,呛了好几口水,马上就要沉下去。
“景禹!”
阮承青叫了一声,他下意识伸出手,脑中里猛然闪过一个极其阴郁的念头。
这是朱瞻正的儿子。
他如果死了……这个心狠手辣、冷酷自私的帝王,会是什么表情?
会不会,如同当年他失去了唯一的亲人时那样痛苦呢?
就这么一顿,身旁扬起了一阵风,他瞥见片雪白的衣角,水面忽而溅起一道巨大的水花,一个人影猛的跳进池塘。
来人应该是不会水,动作十分笨拙,他努力地刨来冷水滑过去,把太子拽过来。
水里的幼童死里逃生,窒息和求生欲迫使他扒过去,死死的圈住施救者的脖子,这下,两个人都在池水中扑腾挣扎。
“救命……”
“救……唔……”
阮承青一动不动地站在岸边,他面色极白,黑绿色的池水搅动激晃,一道道溅射的水花,暴力敲击他的大脑,眼前忽然闪过黑水中女人腐烂的脸,被啃烂的嘴唇。
强烈的不适感从腹部涌出,他用力干呕了一声,才强压下身体忽然的剧烈阵颤。
池水里,扒到“浮木”的孩童,朝他伸手。
“景禹……”
阮承青往前迈出一步,鞋尖刚沾上水,脖颈猛的一紧,被人揪住衣领,朝后用力甩了出去。
来人用了十成力道,阮承青跌在地上,灰色的宦官服沾了池边淤泥,脏的不能入眼。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乾元失控时的香气,甘甜的枝叶香气钻进鼻腔,阮承青后颈猛然如同有把火在烧,他一时没爬起来。
……
上官明睿在水里扑腾,力竭溺水前,终于看到了朱瞻佑的脸。
他呛得完全说不出话,十四爷火热的身体在冷水中紧紧抱住他,把明睿微微向上拖着,让他的头可以透出水面呼吸。
上官明睿彻底陷入黑暗前,听到耳边一道低沉的男声:“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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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键查询??的精神状况。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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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瞻佑把两个人捞上来,明睿面色发白,紧紧闭着眼睛,胸口已经没什么起伏。朱瞻佑按压明睿的胸口,掰开他的嘴,给他灌气。
好一会儿,明睿才用力咳出来,歪头吐出几口水,等他眼神清醒,立马翻了个身,剧烈喘息道:“太子……”
“没死。”
朱瞻佑扶他起来看。
太子已经醒了,那个灰袄太监要把他抱起来,明睿一把把太子抱过来,道:“又是你,你可知道谋害太子,是什么罪名么?”
“……”
阮承青一怔,他听不懂似的,看着上官明睿。
太子咳了两声,小脸煞白,迷糊着在冷风里打颤,明睿眉头紧皱,他看了朱瞻佑一眼,十四把外袍解了,把太子爷裹住。
三个人站在对面,方才朱瞻佑没控制住的信香钻在血肉里,搅得他呼吸加速,他抑制不住的难受。
如同有蚂蚁爬在心头,一口口的咬,说不上多疼,只是又麻又涩,是坤泽对于伴侣的本能占有欲。
阮承青记得朱瞻佑“平叛”前的一切,他的记忆停留在刘三川的血沾湿鞋底的那夜,他从浑噩中醒来后,没有多久,朱瞻佑便成亲了。
听闻十四爷当年重罪加身,多亏上官大人竭尽全力。法场之上,他身骑汗血马,白银轻铠,手持红缨枪,不计生死,直闯而入,交上一纸太子党心腹死前亲笔述罪状,救了朱瞻佑一命。
明睿眼中明亮,如同天光利刃,灼灼生光。阮承青喉结动了动,他移开眼,低着头道:“我先走了。”
明睿道:“走了?”
话音刚落,阮承青便被拦住了。
高大的男人站在身前,他背着光,阮承青抬头,第一次看不清朱瞻佑的表情。
多年过去,朱瞻佑的声音已经完全脱离了少年稚气,落在耳中是种蛊惑的低沉,他的语气并不冷酷,缓声道:“把话听完。”
阮承青道:“我不想听。”
朱瞻佑不再开口,却也没有让步。
这边动静太大,已经惹来注意,有几个太监正快步跑过来。
太子清醒了,他在明睿怀里挣扎,带了点哭腔,朝阮承青伸手。
上官明睿道:“太子很喜欢你。”
“……”
“那你,为什么要把他推进水里?”
阮承青眼睛一点点地睁大了,他回过身,刚要反驳,几名太监已经到了,为首的大太监气喘吁吁,把太子抱回去。
大太监听着了最后那句,他微微躬着身子,对明睿说:“上官大人,不必同他多说……”
他指了指脑袋,道:“这是个疯子。”
……
阮承青被送回了偏殿,门上挂了锁,不准他再出来。
阮承青在床上一直坐到天黑,都没想明白上官明睿为什么要冤枉他。
外头门锁响了,阮承青一个激灵,他光着脚跑到桌前,刚把蜡烛点起来,屋门就开了。
秦川走进来,看到阮承青赤裸的脚,眉头皱了皱,把门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