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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许跟来。

张敦义显然有些不愿,然而在她用命令的口吻又重复一遍过后,只能遵从,停下脚步。

絮雨继续远远地尾随。此时水边已经空无一人。山月当空,水面泛着粼粼的白光。絮雨看到他忽然停下,仿佛在原地立了片刻,接着,迈步继续前行,再眨眼,人便消失,仿佛凭空不见了。

絮雨奔到他方才停过的地方,这才发现,前方是片生满了杂草的陂地,再过去,是片野树林。

她下了坡,在周围找了许久,一无所获。思忖片刻,无可奈何,正要放弃,掉头回来,忽然此时,两道人影从她前方的一簇树影后走了出来。

距离有些远,林边的月光又疏淡清浅,不能叫她完全看清人的样貌。但凭身形和那人转脸刹那留给她的粗略印象,她还是认了出来,是甘凉的那位何晋。

如此之巧,白天青头刚提过他,今夜竟然就在这里看到了他。

他应当是在甘凉,或者东都,而非出现在苍山。

几乎是下意识的一个反应,她立刻矮身下去,将自己藏在了近畔一片茂密的野草丛中。

裴萧元和何晋应当会面完毕了,两人在那里分开。透过草丛缝隙,絮雨看到何晋转身离去,迅速隐匿在了野树林里。裴萧元在原地立了片刻,接着,迈步,很快,也从她不远之外的近畔走过,回往苍山行营,身影消失不见。

他二人都走了,只剩絮雨一个。

在风刮过附近草陂野地所发出的不绝于耳的一片窸窸窣窣声中,她只觉自己手心沁汗,心跳得厉害。

也不知为何,今夜的这个意外发现,或许是亲身所见,竟比她在盂兰盆夜从阿姐口中获悉他去见了李延,仿佛还要令她感到心神不宁。

在怔了良久之后,终于,她回了神,按捺下她变得愈发紊乱的一片心绪,想先回去。

刚动一下,忽然,她感到一侧的肩一沉,若压上了沉重而坚硬的铁器。

几乎是同一时刻,脖颈随之生出来一股透肌般的寒意。

是一把刀,无声无息地自她身后探来,架在了她温热的颈肤之上。她眼角的余光,已是看到刀锋上倒映月光而暗烁着的一道冰冷的寒芒。

她闭了闭目,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从她藏身的那一团漆黑的草丛里慢慢起身,缓缓地转面,望向了身后那正架刀在自己颈上的人。

她的眼眸对上了另外一双眼。在对方那幽暗的睛瞳之中,掠过一道异光。执刀的那一只手顿随之了一下,接着,自她颈上收刀,将刀迅速归鞘。

此时,方才消失在林子里的何晋也去而复返,向着这边极速奔来。

“叶小娘子!怎会是你?”

到了近前,他认出她,震惊之下失声唤道,随即硬生生地停下脚步,立在了裴萧元和絮雨的中间。

絮雨沉默着。裴萧元起初也没说话。何晋两道目光在絮雨身上来回打转,面露迟疑之色,最后他看向裴萧元,带了几分试探似的,叫了他一声。

“郎君?”

“无事。她交给我了。你去吧。”

裴萧元说道,语气平静。

第76章

何晋目光在他二人之间再次飞快掠过,不再停留,转身离去。

他是向着行宫方向去的。

“为何尾随于我?”

絮雨望着何晋渐渐消失的背影,一时凝怔,忽然此时,耳边响起这一道问话之声。

慢慢地,她转回脸,望着面前的人。

见她闭唇不语,很快,他仿佛意识到什么,朝她靠了些过来,当再次开口,语气已是有所不同,带着歉疚和抚慰之意:“方才吓到你了吧?我不是有意的。我以为……”他停了下来。

“你们是在做什么?”絮雨终于发话,困惑地再次望了眼何晋消失的方向。

“他为何会来苍山?”

“他今夜刚到。是我伯父差遣他来的。陛下召伯父也来苍山避暑,伯父身体不适,无法成行,故派何叔代他前来谢罪,并谢过皇帝陛下的圣眷隆恩。”

这自然不是裴冀遣何晋到来的全部内情。但别的,他怎可能和她讲。

如此解释完,裴萧元接着又道:“近来我也察觉,有人一直在监视我,或许早就开始了。日夜不分,轮班而动,都是老手,行动隐秘,令我有些不便。今夜盯梢之人想必也在,恰好何叔刚到,那些监视我的人,对此应当还不知晓,所以我叫何叔来此等我,我再来,就是想将人引出,瞧瞧到底是谁。方才你尾随我时,对方应当也在后面,只不过你不知道而已。我也没想到,当中有个会是你。”

絮雨完全没有想到,个中竟会如此曲折。她飞快地环顾四周。

“不用看了。对方必定已经走了。”他说道,望向她。

“只是,我不明白,你若有事,叫我便是,何必也如此尾随于我?”顿了一顿,他问,语气略带着几分困惑。

“盯梢你的人,你以为应当是谁?”絮雨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继续追问。

他看了眼四周黑沉沉的野林,“并不知。”

他只如此简单地应了一声,语气平淡,然而分明言不由衷。

她的心中忽然闪出一个念头:“是……”

她顿住。

“对不起,是我坏了你的事。”沉默了片刻,她低声说道。

“无妨。”他的声音此时也变得轻柔了起来,“方才没有误伤到你,便是万幸。”

“你为何一路跟我?”他又低声地问。

“西山那天晚上回来之后,你为何总是避我?”絮雨沉默了一下,反问。

他仿佛一怔,看她一眼,想说什么似的,然而又顿住。絮雨没有催促,只望着他,静静等待。

片刻之后,终于,她听到他平稳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显然,这是他考虑妥当深思熟虑的答复。

“公主误会了,我并未避你。是这几日圣驾出京,事多了些。另外,关于那一夜的事,正好公主也在,容我一并向公主请罪。”他不疾不徐地说道。

“是我一时糊涂,冒犯到了公主。若是因我的冒失之举,叫公主有所误会,还请公主恕罪。”

“你请的是什么罪?你又怕我误会你什么?”絮雨轻声地问。

他再次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絮雨看到他向着自己徐徐下跪,双臂撑肩,手掌按地,俯首,端正礼了一礼。

“请公主恕我当时冒犯之罪。”

他恭谨的声音和着附近夜风卷过野树林的哗哗之声,传入絮雨的耳。

絮雨微微俯面,凝视着脚前这向着自己正恭行敬礼的人。

她不开声,他便始终垂首敛目,半晌,身影端凝,纹丝不动。

这时,在身后行营的方向,传来一阵步足靠近的靴声。张敦义终究是不敢叫人离开视线太久,此刻领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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