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贯穿始终的宿命感,掺杂着冷寂,暴力,孤独,绝望,恐惧,却又带着一分至死不渝的浪漫。这部电影,就是晏斯茶的自我写照。

在尾声中,在洛杉矶寒湿砭骨的冬雨中,孟肴再次看到了仿生人Roy那段漫长的独白,他灰蓝色的眸子里,映射出宇宙亿万的星河。

“I've seen things you people wouldn't believe.

我见过你们人类绝对无法置信的事物。

Attack ships on fire off the shoulder of Orion.

我目睹了战船在猎户星座的端沿起火燃烧,

I've watched c-beams glitter in the dark near the Tannhauser Gate.

我看着C射线在唐怀瑟之门附近的黑暗中闪耀,

All those... moments... will be lost in time,

所有这些时刻,终将随时间消逝,

like tears... in... rain.

一如眼泪消失在雨中,

Time to die.

死亡的时刻到了。”

Roy在雨里放飞手中的白鸽,孟肴的眼泪掉下来了,他慌乱地揩去泪水,怕白袅笑话他,“不好意思......我,我太喜欢这一段......”他小声解释了两句,侧目去看,白袅原来早就靠着椅背睡着了。

孟肴笑起来,那恬淡又心安的笑里有一种淡淡的欣羡。他悄悄取回了白袅耳朵上的耳机,她是生来幸福的,孟肴希望她能一直幸福。

清晨的光有些晃眼,白袅刚睁开,又闭了闭。在迷糊的视线中,她看见了一排排瑰丽绚烂的古老建筑,在晨光里散发出圣洁的柔辉。她很激动地转过身,“快看,到——”

她愣住了。旁边的座位是空的,只放着一张纸条:

“在布拉格好好玩吧!回见。”

孟肴在奔跑。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跑。在渐渐升起的太阳下,在逐渐涌现的人潮里,在这异国他乡的街头,他只觉得浑身充满了暖融融的力量和希望。他自嵯峨的圣维特大教堂下方跑过,磬磬的步声与铛铛的钟声遥遥相应。他闯进迷宫般的黄金巷里,那是炼金术师聚集的魔法之巷,百年石路清亮如洗,五彩矮屋鳞次栉比,他灵巧地穿梭在摩肩擦踵的游客之间,逆着人流,就像逆着时光往前倒带,一直退回到几百年的神圣罗马帝国。他把查理四世丢到身后,继续往前奔跑着,经过了一面面彩虹般绚烂的约翰·列侬墙,墙上的列侬在花团锦簇的涂鸦中心平静地微笑着,在他心中轻轻哼起《Oh My Love》的曲调。他没有停留,还在往前跑着,直到一辆红色的有轨列车叮当叮当驶过,他被迫停下,与车窗里陌生的面孔相视一笑。

「天气好的时候我就走路去上课,天气不好就坐电车(不过赶上罢工也只能走路去)。这里还保留着十分传统的有轨电车,叮叮当当地缓缓穿过老城区的街道,两旁是上世纪的古老建筑,无论坐多少次,都有种时空错落的迷失感。」

列车开过,露出更远的远方,那里有一座早已相识的古老大桥,在明信片上,在梦中,在无数的想象里。

他跑到桥头的塔楼下,终于精疲力竭。哥特式的塔楼如同巍巍然驻守大桥的巨灵,孟肴小心翼翼地穿了过去。查理大桥的石头都是深深的苍青色,在阳光下也显得格外深沉庄严,两旁间或出现一座铜雕圣像,俯瞰游人,神色苍然。一个瘦弱的白胡子的老人,在桥上演奏着手风琴,曲调百转千回,在漾漾的风里,潺潺的水声中,远远摇出去又荡回来,时高时低,似有似无,即使是悠扬的旋律,也有种哀惋的情意。孟肴走过去,在他面前的毡帽中投下一枚欧币,他不敢停下,只匆匆眺望了一眼宽阔的伏尔塔瓦河——

「天晴的时候,能从顶楼眺望到一条波光粼粼、十分美丽的大河,远处群山环绕,风徐徐吹来,是我放空的时刻。」

他最终来到了那所疗养院。

疗养院在荒僻的郊外。布拉格很美,美得辉煌,可这所疗养院却平凡得有些凄凉。蓊郁的爬山虎覆满了铁锈的大门,连门牌上的字母也半隐半现地被挡住了,只能瞧出“Psychiatrická”几个字。小亭子里守着一位身着旧夹克的垂垂老人,孟肴用英语同他沟通,他始终一脸木然,置若罔闻。这是远离城中的偏远地带,游客不会到达的地方,当地人也许会说德语、波兰语、匈牙利语,但就是不会说英语。孟肴找出手机上的翻译软件,转换出了捷克语,递给老人看,又播放给老人听,老人却仍只是摇摇头,不放孟肴进去。费劲了老半天,孟肴才意识到,这恐怕是个大字不识的聋哑人。

正苦恼间,透过大门花纹的空隙,孟肴突然看见了一个路过的红发女人,急忙冲着她大声喊叫挥手,吸引到了她的注意。

那女人走近眼前,是个中年女性,个子高大,肩宽体阔,披着一头十分蓬松的橘红色卷发,两颧宽耸,两颗眼珠碧青碧青的。

「她个子高大,眼睛碧绿,有一头勇敢传说里梅莉达那样乱蓬蓬的红发,像从动画里走出来的人物。」

“梅莉达......”孟肴失神地望着她。

女人歪了歪头,似乎不解孟肴在说什么,孟肴收回神游的心,用不太连贯的英文表达了自己来意:“我...我是来找一个人的,是个中国男孩,和我岁数差不多......”那女人没说话,孟肴又翻出翻译软件,播放给她看。她仍没说话,只是隔着大门栅栏神色不明地打量着孟肴,看他像个小麻雀一样唧唧哝哝,叽叽咕咕,笨手笨脚地用肢体语言描绘来意。孟肴一路奔跑至此,早已累得大汗淋漓,满身疲惫,心里又很着急,小脸涨得通红,一边说一边眼巴巴地望着,好像快要哭出来了。那女士最终叹出一口气,用流利的中文问道:“你是来找‘?aj’的吗?”

孟肴惊诧地望着她,忙不迭点点头,“对,应该就是,是的。”捷克语里的“?aj”就是中文的“茶”,发音非常相似。

那女士定定地注视着孟肴,眼神有些哀凉。她看向老人,比划了几个手势,老人便默默地掏出钥匙,给孟肴打开了大门。大门一开,直直迎来一栋老旧的白色病楼,暗绿色的门和窗都覆上了报纸,雾驳驳的玻璃像常年未曾清洗。孟肴的视线不禁落在了病院背后,从这里看去,能望见一座神圣的清真寺圆顶,美丽的弧形,好像悬挂明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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