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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里面的是自己,而对其狂吠不止。小孩则很容易知道镜像是自己。这就是名为“自我”的意识。
存在是建立在“自我”之上的意识。当我考察自己存在与否的时候,我在考察什么?能看到客观世界,能听见鸟语,能闻到花香,我在和现实世界交流,我存在着。
我进入睡眠,封闭了很多感官,那么我是否存在?我会做梦的,梦里我可能会被妖怪追赶,也会获得超能力,我会害怕,也会开心,这时我也是存在着的。
介于梦和清醒之间,我静坐冥想,更能思索到我是“我”。上述三种情况,第三种更接近存在的本质,我思故我在。
ps.不用谢。]
孟肴又反复读了好几遍,他几乎没有接触过哲学,只读过一半《苏菲的世界》。这个人的语言中冰冷的理性充满了距离感。他应该不知道日记本的主人是谁,也并不认识孟肴。这样毫无交集的冷漠,却让孟肴感觉到了被当做正常人的心安。
孟肴想了想,拿出笔在新的一页写道:“你好,很高兴认识你。欢迎你来写日记。”刚写完孟肴就后悔了,他感觉自己的态度过于矫情浅薄,和对方比起来就像个幼儿园的小朋友。他撕下了这页纸。孟肴的笔在新的一页纸张上悬挂了半天,直到晨跑的广播拉响也一字未动,只好将日记本放回了原来的位置。
一连几天,孟肴都充当了一个读者的角色,日记本竟有种鸠占鹊巢的危机。看得越多,孟肴越感知到自己的差异与无知。对方每天都会写下一小段思考来重新定义一种抽象的概念。过了整整一周,孟肴终于有勇气写下新的一篇日记:
[周二 阴
尼采说过一句话:“一切价值的重估——这是我关于人类最高自省行为的公式,它已经变成我的血肉和天才。”
“一切价值的重估”,似乎你就在做这样的事,你很喜欢哲学吗?]
孟肴反复看了好几遍自己的这段文字,他很满意。写下这段话的时候,他好像跳出了“幺鸡”这个符号。在不知不觉中,他开始学会了伪装,企图通过文字的装逼获得对方的认同。
第二天,对方的日记如约而至。孟肴揣着激烈的心跳往下看去。
[星期三 晴
对于有些人来说,哲学是空气。对于我来说,哲学只是让我内心平静的一种方式。
也许你可以尝试从前那样记录生活,不必因为我的影响束缚自己。]
孟肴羞红了脸。他认为读到了对方对东施效颦的不屑。孟肴突然觉得可笑极了,他的抽屉里还躺着一本图书馆借的《哲学问题》。饶是如此失落,孟肴还是在日记里写道:“好的,谢谢你。”
今天没有晨跑。孟肴回到走廊的时候听见教室里有些吵闹。平时H班的课间挺安静的,因为一部分同学会直接翘课溜出学校。三中很是两极分化,对待楼下的E到H班管理松散,而对楼上的A到D班要求严格,分割的楼层用以创造一片精英的净土。
孟肴推开了教室的后门,教室里乱哄哄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看见自己的桌子边围了一圈人,一开门所有人都抬头看向他。
刘泊则站在孟肴的椅子边上,手里正拿着那本《哲学问题》,嘴里吧嗒吧嗒地嚼着口香糖。
孟肴的眼皮跳了一下。
第3章
“幺鸡你回来啦!”刘泊笑着甩了甩手里的书,“瞧瞧,我们的‘哲学家’回来了!”众人哄笑起来。
“幺鸡,你看什么哲学啊?”一人走上前来推搡他一把,“学人家脱光了沉思吗?”
众人的笑声变得越发尖锐。孟肴根本不敢抬眼看身旁的人,只弱弱地向前迈了一小步,“你......你还给我......”
“还你?这破书?”刘泊把书伸到孟肴面前晃了一下,孟肴伸手要去接,刘泊又捏着书撤开了距离。“我说你这两天偷偷摸摸地在做什么呢,周五放学也看不见人。”刘泊突然打开了《哲学问题》,把嘴里的口香糖呸一声吐进了书里面,又动作自然地把书合了起来。旁边的人在一边嫌弃地啧啧作声,却兴致勃勃地观察着孟肴的反应。
孟肴气得嘴巴发抖,但是他还是轻飘飘地立着,耸拉着脑袋忍耐。
见孟肴还没有什么反应,刘泊觉得拂去了面子,不禁提高了语调:“就你他妈看什么哲学?老子教你的道理学会了没有啊?”刘泊用书一巴掌扇到了孟肴脸上,孟肴被这重击打得眼冒金星,身体晃了晃,反射性地坐到了地上。
刘泊又走上前来踢了两脚地上的孟肴,“走,我想撒尿了,先去厕所。”
孟肴的指甲恰进了手心,他深吸了一口气,撑着身体准备爬起来,谁知刘泊又是一脚把孟肴踹到地上。这一脚刚好踢到了不久前孟肴侧腰上被桌角撞得淤伤,疼得他龇着嘴直抽冷气。
“几天没教你啥都忘完了?给老子跪着趴下啊!”
孟肴皱紧眉头,疼痛间余光扫到了其他人。他没看清楚,只看见一些古怪的裂开的嘴巴,好像要把他吞食殆尽。刘泊见孟肴还没有动作,又抬起脚状似要踢,疼痛难耐的孟肴急忙屈起双腿跪在地上。他弓着脊背,双手撑地,瘦弱纤细的身躯仿佛一面薄薄的纸片,坐上去就会折断成两半。
刘泊毫不犹豫地骑到了他背上,狠狠地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大声叫道:“驾~”孟肴便开始在地上爬行,他的视线,只看得见走廊上过往的一双双五颜六色的鞋。
“啪!”一巴掌扇上了孟肴的屁股,“跑快点啊!爷爷尿急!”
孟肴死死地咬住下唇,一股血腥味在口中逐渐扩散开。
好不容易爬到了厕所门口,然而噩梦依旧不会结束。厕所的地面很脏,经常淌着乱七八糟的污水脚印,甚至有些溅在地面的尿渍。厕所里恶臭冲天,孟肴不自觉打了个寒颤,被堵住门口的学生开始骂骂咧咧地抱怨,孟肴只好慢吞吞地爬了进去。
他一直把刘泊驮到一面空闲的小便器前,刘泊这才大发慈悲地站了起来,拉开裤子一泻千里。
孟肴头正对着小便器。他尽可能地把头埋进胸前。可不知道是不是刘泊故意的,他感觉几滴温热骚臭的液体飞落到了他头发、脸颊,还有衣服上。他不敢动,手在地上握得发白。他还记得有一次他稍微撤开一些想要避开,却被刘泊拽住头发按进了小便器里。
孟肴想象自己是一个垃圾,是一坨肮脏无比的粪便。对于垃圾或者粪便来说,厕所就是它的家,有什么好芥蒂的呢?
上完厕所,连刘泊也不愿意骑着他了。他嫌恶地踢了孟肴一脚,双手插兜低下身来看孟肴,“现在你想起来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吗?”
孟肴把头埋得很低,腰侧的疼痛一阵一阵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