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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我推测在他们的语境里,‘引导者’就是向导的意思,‘先知’则是引导者中的首领……”

经历了混乱的一夜,约萨达像是整个人生都被颠覆了。想他先是一朝从祭司沦为亡国奴,再是以为自己被选中成了先知,再是得知犹大亡国的真相,再是被巴比伦王跟对待女人一样地强|暴了。可又不仅仅于此,他从未得到过如此多的欢愉,也从未有过如此的痛苦,他从未如此地了解过一个人,也从未让一个人如此地了解过自己。以至于他不愿去回顾有关那一夜的任何旖旎,因为每回顾一分,他都觉得在玷污他所学过的经文与领悟的圣意——他了解了这个男人所有的抱负与野心,也再一次确认了,这个男人心中没有神。甚至于,他自己,就是神。

尼布甲尼撒去见他的大臣议事了,将约萨达一个人留在这座宫殿里。

地中海的暖风徐徐拂过窗廊间柱,有奴仆来报,有贵客要见他。话说着,那人已进来了,显然在此处权力极高,是一个俊美的男青年。约萨达虽从未见过对方,还是一下子奇异地认出了:“你是……但以理先知?”

“那已经是过去的名字了,”但以理笑道,“他们现在都叫我‘伯提沙撒’。”

约萨达慌忙要起身向对方行礼。

但以理阻止了他:“我为大王梳理梦境已有十几年,没想到他命中注定的引导者竟是你。”

约萨达苦笑:“……先知今日来,可有任何事要吩咐我?”

但以理注视着他道:“并非我要来见你,而是你想要见我。是你的意愿朝我发出了召唤。”

约萨达沉默稍许,想起了高烧时听见的对话:“……先知,我确有件事想要请教。”

但以理道:“请说。”

约萨达问:“请问当初巴比伦王将你们投进火炉时,您是如何做到在火中毫发无伤的?”

但以理眨了眨眼:“你想问的就这个?”

约萨达:“不不,这是另一件。”

但以理笑了:“因为并没有火,王所看到的只是幻觉。”

约萨达瞪大了眼。

但以理笑道:“你也可以的。……为什么做这一副表情?你心中已经有所猜想了,不是么?”

约萨达眼中吃惊的神色慢慢淡去,他垂眸:“……所以,使犹大国灭也是你们计划中的一环?”

但以理道:“若非如此,我主又怎成为万国之神。”

约萨达像是怕惊扰了谁似的,轻声问:“所以……并没有什么神吗?”

但以理斥责道:“为何你会有如此大不敬的想法?若没有神,你昨晚所见到的是什么?你如今得到的力量又来源于谁的恩赐?”

约萨达并不罢休:“这是主的意志,还是你们的意思?”

但以理道:“有区别么?主的意志一直都在‘我们’心中。”

约萨达一震,过了两三秒方低低念出了约书上的句子:“凡顺从我的,必吃地上的美物;凡悖逆我的,必被灭亡。”话落时,已面无表情。

但以理望着他身旁一头通体雪白的小羊,劝慰道:“所有的人,皆为主的羔羊。”

送走但以理后不久,尼布甲尼撒回来了。

约萨达与这位正值壮年的巴比伦王相对而坐。

尽管两人相对无言,却有不停歇的思绪在他们之间流淌,如同河水、湍流——这是从昨晚才开始的,一夜之间便冲垮了两人之间的藩篱,谁能想到不过一天前,他们还是互为仇敌的陌生人,一天之后,他们已前所未有地熟悉起彼此来,仿佛认识了许久的老友,这般新奇的感受——

千头万绪、千言万语皆汇成了河流,互相冲击着,许多细碎的、弱小的想法来不及成型,便被对方的冲碎了,失去了隔阂的同时,又隐隐可感到对彼此的戒备、轻蔑、抗拒,由此形成了漩涡一般的强烈吸引力,不由地想要了解对方再多一分、更多一分。

“约……”

谁料尼布甲尼撒才下意识地伸手去握约萨达的手,后者就一下抽回了手,同时那头想扑向小羊羔亲昵的狮鹫兽也扑了个空。尼布甲尼撒就跟才穿上铠甲便暴露了软肋的人似的,这种思绪上的同步此时便成了难堪。

约萨达缩着手,脸色苍白地开口了:“大王,可否向您求一件事?”

忽然地,尼布甲尼撒胸中的不安就消失了。不仅是因为他知道了约萨达要问的是什么,更是他通过此找到了底气——对啊,他可是坐拥雄兵十万的巴比伦之王,四方之主!约萨达有什么要求他是满足不了的呢?可若是……若是……尼布甲尼撒随即想到了:若是约萨达提出,要给犹大国复国可怎么办?他才刚刚把那打下来……而这又简直是理所当然的。甜蜜与忧愁折磨着尼布甲尼撒。

约萨达佯装并不知晓对方的想法,仍兀自问了:“请问我能见见我的族人吗?”

“噢,当然可以。”尼布甲尼撒立马应了,并吩咐侍从下去传令。

接着约萨达又问:“请问我能见见您的王妃吗?”

“你是说阿美伊斯?”尼布甲尼撒有点摸不着头脑,因为从约萨达那儿传来的思绪表明他只是单纯的好奇,“需要她给你行礼吗?”

约萨达吃惊:“行礼?”

尼布甲尼撒愉悦地笑起来:“你可是我的引导者,区区一个米底公主,哪里比得上你。”

约萨达垂眸,看似不语,实则有许多为难对方的主意在尼布甲尼撒脑海里飘来荡去。

尼布甲尼撒大笑起来:“说吧,看看我有什么做不到的!”

结果约萨达才一抬头:“若我想要——”话没说完,尼布甲尼撒就跳了起来,气急败坏:“不行!我不许!”

约萨达很冷静:“我还没说出我的请求。”

尼布甲尼撒:“可你想了。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你想要自由,你想要带着你们犹太人回耶路撒冷!”他开始暴躁地踱步,“噢,该死!马尔杜克在上,我的引导者要离开我,要抛下我一人,将我独留在黑暗里,我怎样容许这样的事发生!”说话时,他的狮鹫兽也朝着约萨达的小羊发出了威胁的低吼。

约萨达的小羊被逼到角落里蜷成一团,瑟瑟发抖,他的脸色也更白了:“可我要引你去的地方,你不会跟随,”到了此时,任何掩饰和谎言都是不必要的行为,年轻的大祭司语调悲哀,“你不相信祂,也不相信我,你只想成就你的野心,好永永远远统治你的国。”

“……”尼布甲尼撒被戳穿了心思,他恨这样的状态。他握紧了拳,神色阴晴不定,片刻,蓦地转身,走到了窗边:“看见那座高塔了么?”他指着远方一座直插云霄的高大建筑——那是巴比伦的守护神马尔杜克的神庙,声音沉冷道,“我可以跟你走,予你想要的自由,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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