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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心领神会地点头，关上门，带着一种仆役往外退了小半米，到一个确保听不到里面人说话的地界。

艾子言走过去，拍拍他的肩。

“到底怎么了？”

杜嘉麟抿着嘴，心里突然生出一股烦躁感。他和艾子言向来无话不谈，尤其是在与韩素澜有关的事情上。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这事，他一点也不想和艾子言讲。

他不想说，艾子言也不强求。他拖了把椅子坐在床边，自由地伸长双腿，靠在椅背上舒舒服服地给韩素澜发消息。

【九点一刻了，要我送你吗？】

那边却传来让他意外的回答。

【不用，我已经在会场了。】

可刘二明明还在这里……艾子言有些讶异地抬头，看了眼杜嘉麟：“你让她自己走了？”

杜嘉麟不咸不淡地嗯了声。

艾子言立刻站起身，“那我过去一趟。”

“去什么？一场钢琴比赛而已，能奈何得了她？”杜嘉麟终于有了反应，说的却是制止艾子言的话，“反正我是不会去——你也不许去！我倒要看看，她想跟我犟到什么时候！”

饶是艾子言再好的脾气，也被他激起了三分火气。

“你们俩到底怎么了？什么都不说，我很难办的好吗！”

杜嘉麟撇开眼，又沉默了近半分钟，突然抓起桌子上的台灯，狠狠地往地上一掼。

砰的一声巨响，惊得艾子言差点没从椅子上跳起来。他终于失去耐心，语调往上拔高了三度，带着警告意味地，连名带姓地喊他：“杜嘉麟！”

杜大少爷这才郁郁不乐地和他讲了早上的事。

“……本来我没打算拿她怎么样的，确实这事我做得很突然，应该给她个缓冲期考虑考虑。可我没想到她会那么直白的拒绝……我是真没想到，做了这么多年朋友，她居然还是防备着我。她也是真的能装，都这么多年了，我愣是没看出来她在什么时候说了谎……”

杜嘉麟的怒火，一半是由于韩素澜的拒绝，一半是由于韩素澜的伪装。

他用尽了手段也没逼出来的真实性格，却在今天早晨被她无所畏惧地展现，究其原因，竟然只是为了拒绝他的告白。

这件事既让他产生了一种挫败感，又让他心怀恐惧：为什么这件事会激起她这么大的反应？她是觉得自己翅膀硬了，可以单飞了，还是有别的什么人，让她下定决心不顾风险地撕破脸皮？

杜嘉麟想到的事，艾子言同样也想到了。

他按捺住心里的火，警告自己说这是绝佳的时机，一定要好好掌握，千万不能因小失大，被情感所左右。

“可能只是你多虑了。”他安慰着心情复杂的小伙伴，“小澜向来脸皮薄，可能只是接受不了那些与性有关的事。不然下次，你找个好时机，再告白一次？”

“可行。”想到还有这个可能，杜嘉麟的情绪稍微缓和了一些。他呼出一口气，忽然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艾子言的眼睛，说道：“我可告诉你，不管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最后小澜只会是我的，明白吗？”

艾子言笑了笑，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平和，看不出什么别的波动。

“当然。”

50、纯良？不存在的

且不提这边的两人是怎么商量后续的事，那头的韩素澜已经冷静下来，后怕也从心里蜂拥上了脑海。

可要她就这样回去，接受杜嘉麟的告白，从此彻底变成他的人——

她还没到连身体都能轻易舍弃的地步。

而且，如果他只是一时兴起倒还好，就怕他真的动了心。以他的性格，再加上“初恋”这层滤镜，到时候她就是攒够了钱，也走不掉了。

可是不回去……

要说杜嘉麟会就这样放过她，她是不信的。

那家伙的霸道和不讲道理，她早就领教过多回，也被磨得没了脾气。

两难。

韩素澜叹了一口气，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连台上的演奏都没有心思听了。

“7号选手准备——”

然而，这问题太难处理，直到台上点了她的号码，她都没能想到一个合适的解决方案。

眼看着一时半会也想不出什么结果，韩素澜只能先收起多余的心思，把手机装进兜里，准备去后台。

斜后方忽然伸来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

她带着惊吓回头，看见一张熟悉的温柔面孔。

韩素澜松了一口气，问他，“阿君，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没多久。”

这是实话。

作为家族唯一的继承人，俞天君非常忙，忙到都没有时间看一场完整的比赛。他本来是准备看完韩素澜的那场，然后留下青竹等结果，不过现在，他改变了主意。

也许，这是个跨越钢琴，迈入到她生活里的好时机。

“你脸色不太好，是出什么事了吗？”

韩素澜笑笑，摇头，“没什么。我去准备了。”

“你现在心思不在这里，是没办法好好比赛的。”俞天君握住她的手，言辞恳切地劝，“你早上吃饭了吗？我带你去吃点东西吧。”

说到吃饭，韩素澜这才想起，她早上还没起床就被杜嘉麟吓了一通，然后又匆匆忙忙地出了韩家的门，到现在还没吃东西呢。

而且……发出邀请的人，可是俞天君啊。

会在焦虑时帮她缓和心情，会在沮丧时为她加油打气。这六年来，一直不求回报地给予她最纯粹的善意，仅仅是站在那里，就能让她的心雨转天晴。

他是唯一不会吞噬她的人。也是她唯一放在心里的朋友。

可是这友谊是建立在除钢琴外，没有任何交集的基础上的。如果深入地了解了他，他们是否还能像现在这样要好，她是否还能毫无芥蒂地交付他信任？

说来，她还不知道他的家庭背景……

不过，能在那种地方学钢琴的，都不是普通人吧？

“不行吗？”她思考的功夫，俞天君已经松开了手。他的表情由期盼转为黯淡，却还是暖暖地笑着，温和地和她说：“抱歉，耽误你时间了。快去准备吧，我在台下看着你。”

我在台下看着你……

韩素澜心一颤，下定了决心。

不管他是谁，都是那个数次用琴声疗愈她内心伤痛的人，是她真心认可的朋友。

朋友之间，不必隐瞒。

她攥住他的袖口，给了他回答：

“不比赛了，我们去吃饭吧。”

“好。”

俞天君静静地笑了，犹如一朵默默盛放的月光花。

见他重新展露笑颜，韩素澜也松了一口气，跟着笑起来。

忽然衣兜里的手机传来嗡嗡的震动，她一愣，正要伸手去拿，却正好撞见俞天君眼里一闪而过的紧张。

犹豫三秒，她放弃了看手机，直接站起身，冲着他笑：“我们走吧。”

俞天君微笑着点头，却在转过身时，眼神骤然变得森冷。藏在几排座椅后的蓝卢被他的视线吓得一哆嗦，颤颤巍巍地拿出一个巴掌大的机器，打开了开关。他想想还是觉得不放心，又把档位调到了二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