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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没有现身。

待不现身, 又心急如焚, 怕延误正事, 所以还是造就了这一番奇异场景。

秋旷醒若有所思。

中午相熟太医来过,禀告他,严他锐乃是血虚, 秋旷醒便有些暗怒,擅自轻柔拆开严他锐手心纱布细看, 果真,年前月中旬的割伤一点也未见好,伤痕崭新, 少许血液印在纱布内面,古怪的是, 红蓝氤氲。

红是人血的颜色, 然而纱布上蓝晕更多。他立即去重新检查一遍年夜美酒, 又吩咐蛟龙向御厨房索要来另外两坛清酒,借灯仔细对比数遍,终于确认准,严他锐给他喝的酒水溶着极难看清极难辨察的淡淡蓝色。

秋旷醒自小到大,人间之行,从未为个人私事如此生气过。只不过,生气之余,他心底也浮起一丝丝狐疑。

难不成严他锐也是妖怪?那么为什么从蛟龙到艳鬼到锦鲤,这些性情根本不一致的妖鬼生灵,每只全部小心谨慎地代严他锐隐藏秘密,不敢透露给他消息?

或是严他锐妖力强大,得以瞒过他们?这也说不通为什么天帝竟然只字不提。

显而易见,秋旷醒迅速领悟到,严他锐太蹊跷。午后他翻覆思量,愁肠百结,又心知不管有什么秘密,严他锐待他情真意浓,毋庸置疑;又顾虑各方缄默,深怕中有复杂牵系。不是不想开诚布公地与严他锐对谈,一时间他脑海可能性纷乱,模拟措辞混乱不如意,打算冷静一下,缓缓相问。

休含怒,秋旷醒对自己道。他冷不备觉着自己顿好像寒窗苦读夜遇狐妖的一个书生,有的故事中,书生总是听信道士人妖殊途、其心必异的告诫,不信伴侣红袖,空落得真心飞分各自黯然的结局。其实害人鬼少,痴情妖多,每读故事,他总是遗憾扼腕。

遂下午严他锐醒时,他只满眼爱怜地姑且先给严他锐送了一大盆红枣。

秋旷醒:“红色有年味,多吃点。”

严他锐:“?”

断断续续一直当零嘴吃到这时辰。

严他锐不免也狐疑了一会,只是秋旷醒午间终究悄悄在他床前咯了一帕子血,便也同吃不少,吃完红枣又去吃红糖葫芦,严他锐疑心稍消。

但是总之,秋旷醒琢磨,严他锐该绝不是纯粹的凡人,不论严他锐是否自知。面对这簇簇曼珠沙华,浑身来势汹汹的痛楚,他有不妙的预感,干脆后仰几分,直言道:“你是何来意?但讲无妨。”

后仰几分是怕人吐息重,吹得小小花朵摇曳不舒坦。

他的温和语气令花妖无媚放了放松,再观其与负月一模一样的容颜,从令飘然现身,急忙双手奉上碎片,附耳朝秋旷醒解释她所知的部分情况。秋旷醒眼见魔剑碎片,一惊非同小可,疾转头,一口血刹不住地喷出唇关;血箭喷出,痛感加剧,才回神听清楚了她的解释。

——而严他锐一惊也非同小可。

这一口血吐得猝不及防,毫无预兆,因此惹得严他锐眉头直皱。

转瞬之际,秋旷醒因扭脸吐血而共他不再侧颜相对,变得正面交视,明明白白地望见他豁然起身,举止敏捷,脸色变幻,仿佛急欲赶来搀扶,可是只如此一瞬一息,忽然便把脚步勒停了。

……忽然秋旷醒心下一宁。

严他锐真正是个肯体恤他的知交。这份体恤也真是辛苦,他看得懂严他锐正在克制忍耐。既要关怀一个人,为一个人飞速地本能地担忧着急,又要为这个人克制,为这个人驻足不前,二者心情同时保有,何其为难。

大抵由于无媚选择悄悄陈述情况,严他锐晓得他眼里正事紧要,尽管一下子担惊起他身体来,尽管可能认为曼珠沙华现身诡异,还是暂勒了勒步伐,略加考虑,主动避让。

事端发作突兀,几下电光石火是:无媚悄声解释局面、甚至顾不上惊于秋旷醒大口吐血;秋旷醒接下碎片,迷惑不解,又神色慢慢从大惑不解听得了半惑半悟;严他锐皱眉勒步,除却眉头眼底,面似止水,已经静静站立恢复从容了。花妖细细的轻语声乍停时分,殿内不由得四下齐静。

接下那片危险的其貌不扬显得陈旧的魔剑碎片,秋旷醒拈在手中只短促打量了一两眼,便感受到依附着仙术咒力的碎片渐渐开始意欲融合进他身体中,确切地说,是魂魄中。碎剑的一角肉眼可勘已消失在他掌心,不见流血。

封印魔剑一事他向来知情,关于自身有一部分残瓣未入红尘,却着实不记得了,曼珠沙华也不知晓他为何能够如此,不知晓负月残瓣去过魔界,只道仙莫名其妙驾临地府。

线索不全。

秋旷醒定睛一扫,想观察观察魔剑时,倒是在碎片之上逮住了刚刚负月残瓣亲自刻在铁上的一行话。

很短。

“春梦醒来么?”负月这样写。

秋旷醒忽而哑然失笑,低叹一声,最终无奈地合拢手掌。即刻,魔剑碎片被他元神加速吞入咒痕深处,再翻手,不见影踪了。

一小块碎片而已,比不上他这三十年长久携带的主剑体更锐利伤人,但是催人疲倦。几乎融合同步,秋旷醒便觉肩膀一重,若添负担,头识昏沉,若压大石。

意识最后,他只来得及思索了两件事。

——一件事当然是抬眼去复看严他锐,看看严他锐眼神表情,看透严他锐一定难过,今日业已晓得原来严他锐为他病况付出诸多,心里也生抱歉。

忙匆匆道:“锐弟,我睡一小会,你不用怕,不准再割伤自己了。”

这句话讲得不好,脱口秋旷醒就暗地不悦——这岂不是到底提早戳穿了严他锐,没能谨慎措辞?——可他暂时也没体力不悦了。

他甚至没来得及听见严他锐的回答。

二则,不大安心地并不情愿地闭上眼睛以前,最末一弹指,如真如幻,秋旷醒再惊,竟无端感到有迥异于魔剑的更多煞气正在靠近,尚未闯进他视野范围,他已经撑不住歪头睡去。

为此,睡去前一眼,秋旷醒越发难以安心。无媚与严他锐分立不同方向,一个只见他眉头猛然拧得比碎片刺掌更紧,一个只见他阖目之前,刹那眸光惊醒。

·

严他锐知道恐怕出了什么事。

而且或许事不关人间,关乎三界。

今日整整一天,荧路没有归来,到黄昏,他外表不动声色,陪伴着秋旷醒吃枣读书看雪,心底里早已疑虑频频。不想无故暴露自己多疑多心的缺陷给秋旷醒看,只管沉默提防着。

今日怪事好多。

所以这时一留心到秋旷醒最后一丝眼神,虽未听到无媚所述内容,严他锐反应利索,大步绕过食案守向秋旷醒身畔。

秋旷醒陡陷昏睡得很彻底,来不及挑选一个舒服姿势,来不及将吞噬碎铁的手稳稳放在膝盖上。严他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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