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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就看见池鸦抬脚,蹬掉了被子。

顾怀章的视线从他露出来的腰身和锁骨上一掠而过,抿着唇站起身,扯过被子又给他盖好。

池鸦在他手底下挣扎,睫毛抖动,含糊地诉苦:“热嘛……”

顾怀章不为所动,一手压着被角一手按着他扎针的手腕,防止这人乱动跑了针,直到池鸦终于放弃了挣扎,又偏过脸陷入病中的沉睡。

顾怀章松开手的动作有一点不易察觉的迟滞,他站直了身子垂眸,看见池鸦刚刚被自己握过的那只腕子上迅速浮出粉红的指痕。

……皮这么嫩吗……

还是他自己没轻没重?

他确定自己不喜欢肢体接触,可跟池鸦身体接触,他又并不反感。

甚至心里还有种莫名其妙的热,有点燥,隐隐想要更用力,去捏,去揉,去掐。

顾怀章脸色微沉。

他是什么变态吗。

他站在原地沉默了会儿,又在椅子上坐下来。

是因为房间没开空调的缘故么,他有点热。

有点烦。

目光在一片朦胧的光线中无处可落,不觉又看到青年的脸上。

烧还没退么,为什么他的脸看起来还是那么红,还是那种粉粉的颜色,像桃花,还沾着热腾腾的湿气。

鼻尖翘翘的,沁着一点晶莹的汗珠,嘴唇抿动了几下,是饿了了么。

顾怀章想起池鸦在电话里跟张妈撒娇,说想喝粥,可回来就烧晕在路边了,还没来得及吃饭。

他就起身出门,到厨房看了看。

张妈很细心,把熬好的粥还在电饭煲里温着,冰箱里放着简单家常的凉菜,大约是晚上做好了准备拿给池鸦佐粥的。

只要池鸦有胃口,端到手里就能吃。

顾怀章就又转身回到客卧去。

才进门就一顿——池鸦又把被子给蹬开了。

他大概是真觉得热,很任性地把裹在身上的被子彻彻底底地给蹬开,蹬开了又发冷,就侧着身子蜷缩起来,怀里抱着双人床上的另一只枕头,一条腿紧紧缠上去,短裤滑到大腿根,咖啡色蚕丝被上的整条腿白润修长,那视觉冲击简直是……

顾怀章怔了怔,才又发现他旧T恤柔软的布料被蹭乱了,短裤松松垮垮地挂在胯骨上,露出大片雪白莹润的脊背和后腰,在橘黄灯光中笼着一层浅浅柔光,还有一点汗湿的水色。

毫无防备就直面这画面的顾怀章:“…………”

他极罕见地在门口怔住了十好几妙,也不知道到底想了什么,或是根本什么也没想。

半晌他才迟缓举步,慢慢走到床前去,重复今晚上已经做了好几遍的动作——扯过被子,给人盖好。

这次池鸦没有抗拒,估计这会儿还在冷,就很乖巧地让他给自己重新裹好了被子,嘴里舒服地哼唧一声,熟练地把自己半张脸埋进了被窝。

顾怀章松开被子直起身,垂着眼皮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喉结微微滚动着,忽然又动作迅速地掀起被子,探手给他把T恤衣摆扯下去盖住那片晃眼的雪白皮肉,然后重新放下被子掖好被角。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遮住了。

顾怀章按着被角,无意识地松了口气,紧跟着下一秒反应过来,脸色蓦地一黑。

自己这是在干什么。

不就是一个男生的身体?不过是不小心瞄到几眼,他至于?

顾怀章抿唇沉思了几秒,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还真从没有见过别人的身体。

孩提时候不说,后来他念中学、大学,从来就没住过校,自然也就没有过大澡堂里和同学一起坦诚相对洗澡的经历。

要真算起来,似乎也只有在早些年的应酬场上难免见到一些妖妖娆娆的风尘男女,胸前的领口总是低到恨不得露出肚脐,腰又勒得很细,坐在那些老板身上扭蹭的时候像一条黏腻的蛇。

他对那些人的肉.体无动于衷,甚至恶心。

可为什么,他看见池鸦的身体会这么心烦意乱?

……这不应该。

很不应该。

顾怀章沉着脸,撇开了视线。

半小时过去,第一瓶药水挂完。

顾怀章遵着医嘱,起身换了第二瓶药水,还没有困意,干坐又难免胡思乱想。顾怀章在房间走了几步,踱到书桌前,看了看桌上的书。

是一本米兰的《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书皮很旧,有些脏,像是被很多人翻阅过的那种脏。

某一瞬的记忆倏忽之间在脑中划过,顾怀章皱了皱眉,目光落在书脊的下方。

——那里贴着一方白底蓝边的贴纸,贴纸有些磨损,上头字迹模糊。他拿起书,在灯光下辨认,看清是“A1-6-3052”。

顾怀章顿了顿。

这是A大图书馆惯用的藏书编号。

他想起“A”字号的那一排,全是文学名著,他曾经常在那里逗留。

这本书也熟悉,是他嫌老二进了大学整天只知道鬼混,就每隔两周列了书单,严令他必须看完,交读书笔记,其中就有这一本他曾经翻阅数回的《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

顾怀章若有所思,偏头看了眼床上裹着被子昏睡的人。

原则上学校图书馆的的藏书不能私占不还,但如果借口说丢了,交足罚金,也能悄悄把书给留下。

只不过基本没人会乐意做这种亏本买卖就是了。

但如果青年实在很爱老二,那悄悄把老二看过的书据为己有,变作自己的私藏,似乎也是很能理解的事情。

顾怀章抿抿唇,不大想碰这一本,无奈长夜里再没别的消遣,只能拿着书走回床边坐下,在不甚明亮的光线中翻开陈旧书页,慢慢地看起来。

身边床上的呼吸声不是很安稳,有时短促有时悠长,点滴瓶里的药水一滴一滴坠入输液管,夜色安宁得让人沉溺。

顾怀章给乱动的人又一次盖好被子,手里翻过一页书,忽的一怔——他竟然看到了熟悉的笔迹。

“她重又凝望着河水。她感到无尽的悲哀。她明白她所看到的,是永别。永别生活,生活正带着所有的色彩逝去。”

这段话被人用铅笔轻轻划出横线,旁边空白的地方写着:“生活本就无色彩,那不过是被生活所困的囚徒自欺欺人的慰藉。”

笔锋凌厉,铁划银钩——那是,他自己的字迹。

顾怀章盯着那行小字看了好半晌。

他依然能清晰地记起,那是某一个隆冬的午后,二十多岁的他坐在图书馆敞亮宽大的落地窗边写博士论文,休息的间隙就读着这本书。

窗外朔风呼啸,卷着雪花。他心里也冷冷的,忍不住拾笔写下这行字。

“生活本就无色彩”,所谓色彩,不过是被困在“生活”中的囚徒自欺欺人的安慰,就像今天摔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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