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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殿下教课,都是极好的。”
“殿下年纪还小,其实这时候不必如此辛苦的。”孟苍舒心道刚五岁的小孩子,幼儿园还读大班,皇帝也是,鸡娃何必这么早,一两个人来也行,显然有些也是充数的,别的才是目的。
“是了,公主殿下也是这样说的,已然让其中两人去统领府上其他事务,说是待良川王殿下年纪稍长,再回来教读。”萧闳笑道。
“这两个人是什么反应?”孟苍舒追问。
“公主殿下分派,自然没有怨言了。”萧闳想了想,“不过……这些人出身我有看过,其中有人多少和景氏还有杨氏有些沾亲带故,我怕他们出身太好在咱们这里待久了轻视此际不如京师前程远大……若为了回去,说些不该说的话,那就得不偿失了。”
“他们不会轻易回去的。”孟苍舒听罢笑着摇了摇头,“他们另有目的在此,若轻言辛苦妄图调遣归京,那才是毁了自己已有许诺的前程。”
第80章
“你的意思是……”萧闳恍然惊觉, “有人要他们监视咱们这里的一举一动?”
孟苍舒笑着去拍他肩膀,教他松弛下来:“别慌。我们哪有什么一举一动值得人家这般上心的?良川王殿下年纪还小,不管是圣上还是太子,都不会将他视作眼中钉肉中刺。而景司徒……他大概也是想看看杨皇后那吉孕到底是男是女才再下注。”
萧闳这才缓和了些, 自嘲般笑笑:“倒也是, 咱们这里最是听话, 你和公主殿下两个人闷头只管百姓的一方政务,旁的从不掺和。他们大概只是从旁看着, 应付交差,倒也没什么暗中刻意的命令。不过其他封王那里就未必了,焉知东宫的人有没有浑水摸鱼进去呢?”
说完, 萧闳又皱起眉来,叹道:“不见心思用在治国齐家与安抚百姓上,全都为着争权夺位,这样的尊上者,当真没趣。”说完他也讶异自己竟这般大逆不道,忍不住左右四下查看,发现寒夜里唯有孟苍舒与自己并肩踩出的雪中脚印安静跟随, 其他再不会有人听见这番危险的宏论。
“这点我倒不是这样以为。”
孟苍舒难得和自己唱反调,萧闳倒起了兴致:“你是怎样想得?”
“没有权力, 就算有治国齐家的心, 也会消耗心力在利益的拉扯中, 当今的天下, 想要能施展能力,如若不能大权独揽, 再满怀希冀的野心最终也不过是消耗在争执中的口舌,全无效用。”
孟苍舒一步一步往前走着, 脚步和语速一样慢吞吞的,说得却是震人心脾的话。
“更何况对于皇帝和太子殿下这样的人来说,权力等同于性命,他们是决不能割舍的。”
萧闳静静听着,在孟苍舒说完后许久,他才开口:“伯恺……我仿佛今日才认识你。”
“我一直是这幅样子。”孟苍舒坦率地摊手微笑,“只是读书时说这个,太要人笑掉大牙了。”
“我一直以为你只是老庄的拥簇,却不知你竟有如此抱负。”
“诶!我是在说圣上和太子殿下,替你阐明他们的心迹,我自己可没这种杀头的抱负。”孟苍舒叹气听起来都比别人更情况随性,“从前读书时,我还有一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为臣执宰之念,可到了良慈郡做上这个两千石,我才真正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是什么?”
“人想要证明自己,其实不只是要为臣之巅出将入相的。一个人,一辈子,能让自己心安且乐,就已经是极大的成就,与其让旁人羡慕,不如让自己羡慕自己。你我虽出生在四姓之乱当中,颠沛流离遭逢战乱,但最终还是得见天明,所以我想,我从前最羡慕的生活却不是呼奴引婢万人簇拥,而是能庇护一方太平使百姓安乐之人。如今我只想成为这样的人。只要良慈郡的百姓能自此幸甚有我,我也可安乐知足。”
他说得仿佛是很轻巧的事,但细细咀嚼,又干系多少人的性命身家,是重若泰山的寄望。
萧闳一时心绪纷乱,一是敬佩兄弟这般见识,二是在思索自己心何以往。
“仲圜,那你呢?”孟苍舒像是知道他所沉吟之事,径直笑着问了出口,“你来这里也有一年了,此刻所思所望,与当初可有不同?”
这话犹如云破天光,给萧闳混乱的思绪引出一线明亮,他干脆只讲感受不谈心迹,反倒自然:“说实话伯恺,起初我答应你来这里,一是觉得自己有用武之地,二是能帮上你的忙我也乐意。但最重要的,还是那时我十分迷惘,不知要去往何处,在京师注定碰壁,想着不如来这里,或许能有一线生机,像你这般早已心有乾坤的笃定,我这一生从未有过……”
孟苍舒听着挚友的话,忍不住再去拍他的肩膀,他们虽然年纪相似性情相投,可实际上境遇与心性天差地别,听到他这样自析,孟苍舒也能感觉到平淡话语里的一丝难掩苦涩。
“可我来了这里,教导良川王殿下开蒙,与殿下朝夕相处,身觉此任之重……”萧闳的笑容里终于不是那般苦涩,而是长长吁气后的平和,“虽说郡内政务由刺史全任,但终究封王统领一郡,百姓草木均在其麾下,要是他不能存仁善之心怀德之念,就算有擎天之柱石如你,也很难保一方安定。于是我便想,我必须要教导好殿下,让他成为一个心怀百姓的君子,他可以像你一样有智慧和手腕来自保和谋求,却必须对百姓慈而悲悯……有了这个念头后,我发觉自己也不再像从前一般囿于自身境遇的困顿。曾经母亲一些话可以动摇我的心智,但现下我已能平静处之。你要把握良慈郡的现在,抚平惨痛的过去,那么,良慈郡的未来,我也一定要与你一道共同持力。”
这本是一个略显阴翳的雪后冬日,长街无人,月色阴柔,可孟苍舒和萧闳在这段对话后,却仿佛心怀大敞,相视一笑,那些旧日在京师在太学所受到的困苦尽数消散于寒冷,只剩下两颗赤诚之心在暗夜里跳动。
“好!咱们就为了良慈郡和百姓的未来。”
孟苍舒说完这话,发现已送萧闳到了家门外,他忽得想起什么,又开口道:“你母亲留恋京师,小公主亦有所知,殿下此次入京,也为你们购置了一套宅邸,虽不是在京师繁华,却也于城内坊市近前,有开有进,她想让我告诉你这件事,小公主脸皮薄,她觉得如果自己和你说,就好像恩赐,实则不然,这是你为良川王殿下尽心应得的酬谢,她心里很明白你身兼二职的辛苦,你就收下,万一真用得上,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我家里的事,给你和公主殿下都添了许多麻烦……”
萧闳想要道歉,却被孟苍舒笑着打断:“多大点事也值得说,我爹过几天就要来这里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