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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何处的前程呢?”
“愿闻其详。”
荀崎从前上课都没有这样认真过。
李丞雪清了清嗓子,示意接下来的话非常重要:“圣上将几位皇子派驻各地边郡,又专门选了贤能之吏共治, 这些皇子与刺史年纪均是五陵华年,可见圣上之意,是要他们长留边地,无有后顾之忧。承明公主乃是圣上掌珠,最能体察圣意,从前那两任刺史实在不堪,终于孟刺史前来, 公主殿下自然欣喜,这多年的积弊, 不过两年便一扫而空, 若不是横着出了太子殿下遇刺这件事, 待太子殿下循行归来, 那褒扬良慈郡上下的恩旨想必这时都以写好明发了啊……”
“确是如此,圣上平常每每提及边郡治理, 屡屡夸赞孟刺史才干为人中龙凤。”荀崎听得心痒痒,“所以我才想和孟刺史亲上加亲啊……”
“这话是不假, 贫道也信大人出自真心实意,可是……大人没有想过,这样一来,岂不让公主殿下痛失左膀右臂?”
“我没有这个意思非要孟贤侄回来成亲啊……这出嫁随夫,我侄女绝非倚仗功勋之家出身的骄纵小儿,她最懂礼数,自然会殷勤跟随绝无怨言!”荀崎恨不得当即给萧玉吉解释自己的用意。
李丞雪故作惋叹摇头道:“非也非也。据贫道所知,这期间不是没人给刺史大人攀附姻亲的,可刺史大人全都拒绝了,理由有二,一是他尚未到成亲的时机,良慈郡百废待兴,他走不开也不愿意走开,成亲事情冗杂耽误正事是其一,这其二嘛……大人,你可知什么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荀崎没读过书,但听意思似乎明白,于是他非常懵懂地点头又摇头,让李丞雪十分头痛。
“大人啊……这是于情于理您都不能亲上加亲的缘故,否则亲无有却成仇,这您的初衷又哪里去了?难道没有这层亲上加亲,刺史大人就不会尽心报答老太尉的恩德了么?刺史大人绝不是如此忘恩负义之人。这段时日,刺史大人对您的事从来都是格外上心,贫道离开前,刺史大人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照顾好公主殿下,且到了京师,无论如何也得和荀长史见面,如此心意,大人竟然不知么?”
李丞雪说得口干舌燥,然而荀崎只是自顾自感动,还没明白,他只能继续指引迷津。
“刺史大人已将您当做了亲人,才有这般忧思,同理,刺史大人也将公主殿下视作亲人一般,才会等同相待……”
“你的意思是……”荀崎恍然大悟,一句诶呀呀接着抚掌,对着松了一口气的李丞雪笑道,“原来是公主殿下自己想招揽孟刺史结秦晋之好啊!这我可就僭越了,怪不得殿下不那么热络我的意思,我该死,我该死,怎可夺人之美呢?可是……我还有一事不解想让道长解惑,良川王殿下年纪还小,孟贤侄也没有妹妹女儿什么的,他们如何结亲啊?”
李丞雪第一次感受到了当朝皇帝的宽容,这样的脑子都能留在身边,以后谁要说皇帝苛待功臣,他第一个出来拼命。
就差默念太平经来稳定心绪的李丞雪努力维持着神秘又高深的笑容,缓缓道:“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两个……不需要别人,也能结为姻亲?”
荀崎呆住了。
对啊,他怎么没想到呢!
李丞雪继续道:“如果大人您希望刺史大人像对老太尉一般也对您感恩戴德,不如今后有机会,能成全人意双全之美,更何况这也是卖公主殿下一个好处,您何乐而不为?须知今后良慈郡还有数年才能繁盛如初,便是圣上知晓,也未必就不成全了。”
荀崎意识到这话很有道理,要知道孟苍舒不是世家出身,也无甚背景,全靠个人的才德立位扬名,就算与公主成亲封侯,也非世袭罔替,相对于和自己家结亲成为功勋世家的一员,圣上或许更为安心。
而从前四姓之乱正是权宦世家造孽,圣上深以为害,故此才有了扶持他们武将功勋也分庭抗礼的举动,这也是父亲告诫过自己的话:不可为盲目兴盛家业而致圣上猜疑。
要是他招揽孟苍舒为侄婿,岂不就转了个弯和边郡的封王有了牵连,这样一来,难免惹来猜忌。
而公主殿下若是下降世家子弟,圣上也未必乐意……
这样说来,倒果然是自己欠考虑唐突了!
荀崎优点有限,可最大的一个优点便是听劝,此刻他十分敬服李丞雪,连连拜谢,竟亲自送他离去,不可不谓贵重之礼。
当然李丞雪也有提醒,让荀崎可千万别头脑一热去提,待到时机合适,再行撮合之事。
回到馆驿,萧玉吉问李丞雪道:“荀长史还有何赐教?”语气颇为不善。
李丞雪不敢直说,只道:“贫道为长史大人分析利害之处,此时长史大人已不求结亲,愿意往后在朝中为孟刺史与公主殿下以及整个良慈郡多行裨益之举,多谈襄助之言。”
萧玉吉看向李丞雪的眼睛,似乎是想分辨话里的真伪,但最终却只有一句:“再过几日就启程了,你们刺史交待你办的事情都尽快办好,勿有耽搁。”
……
萧玉吉不想再多留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随着杨皇后月份越来越大,宫中许多应酬不减反增,她惦记弟弟和良慈郡,以及那位到现在好死不死还没给她来过口信的人,怎么都不愿意再掺和进如今京师的纷纭波涌之中,向父皇最终禀告了辞别吉期,又与萧秩话别后,带上了无数赏赐和人情走来的礼物,萧玉吉终于踏上归途。
告别当日,谁知景司徒竟亲自来送,萧玉吉始料未及,下马相迎。景司徒这段日子为了避开鲜花着锦的恭维和奉承,已称病在家许久,但凡恭祝他外孙女吉孕之人,他都谢绝门外,也不收任何薄礼。
景氏和杨氏的低调行事让皇帝萧蔚龙颜大悦,具体的表现是,他最近也不怎么关怀宫中其他美人了,日日陪伴在杨皇后身边,热了扇风冷了披衣,旁人看了还以为皇帝忽然转了性,可明眼人却知道,这是皇帝的嘉赏恩赐,也是对其余百僚的提点和明示,绝非什么儿女情长深情厚谊。
看得出,皇帝是愿意臣下知晓分寸和进退的,即便景司徒一人之下,也需要知道是谁之下。
萧玉吉又在父亲处学到了一些,可她没有想到,景司徒镇日的称病,此刻却来送她,实在古怪。
“司徒大人保重身体,何须劳顿,快快请起。”萧玉吉搀扶起行礼的景司徒,父皇尚且允许景司徒御前享坐,她可不敢僭越。
“自迎回东宫大驾,老臣便身体欠佳,总算圣上恩宠优渥,命医术高超的御医诊视,老臣感激不尽。公主殿下此行数十日,路上舟车劳顿,恐有不虞之处,老臣自司徒府衙选出了几名能吏巧匠,若能为公主殿下排忧解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