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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很贴心的表态,皇帝也觉得女儿愈发识大体。但到底是自己最器重的长子出事,他便是再怎压抑,也心有怒意,沉吟许久后,他缓缓道:“这件事确实不宜声张,只是也不能不查……你教孟苍舒暗中行事,最好人证物证确凿。”
萧玉吉了解父亲,知道他不是那种会忍下愤恨的人,可这样中规中矩的吩咐实在不痛不痒,她暂且先答应,等待看看父亲接下来的行动。
父女二人又一道去看望了太子萧秩,萧秩已然得知父皇的喜事和自己要添的那位弟弟,十分乖巧孝顺地恭贺父亲,并表示让父亲不要频繁纡尊降贵来东宫探望,应多照料母后身体,这是应普天同庆的喜事,不能因自己的身体耽搁父皇的隆庆,应当昭告天下遍赏宗亲才符合天人之望,皇帝听罢感动不已,萧玉吉在一旁配合父慈子孝,沉默并疲倦。
她其实很想回到京师,这里是她的家,可奇怪的是,经历了这样多成长,此时此刻,她又想回去良慈郡,只觉得那里才有真正的松弛和家人。
父皇的后续手段没有让她等待太久。
既然长子开口,他便将杨皇后这一吉孕昭告天下,并命人给五个就封的儿子去诏令一封,表示你们的嫡母朕的皇后如今有孕,希望每个儿子都能表态尽孝,以悦其欢欣。
这并不违背礼法和天子的尊威,但是,这几个儿子都比此位杨皇后大,而他们的母亲,也都还健在后宫。
太子遇刺,生死未卜之际,作为皇帝唯一由皇后所出之子,假如他真的遭逢不幸,那对其他兄弟来说,便是一个公平竞争的难得机会,可是如若在太子之后,再有一皇后之子诞生,那格局便大大不同了。
良川王自不必说,四岁的他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弟弟必然没有任何想法,这是个听姐姐和师父话的好孩子,也还没来得及长出心眼。
但其他兄弟……萧玉吉大概会了解他们得知此时的震惊,或者说,他们的母亲已经通过自己的方式,将这件事告知了儿子。
如果她五哥定平王萧祈有任何异动,都会成为父亲的眼中钉。
萧玉吉远在京师,不知孟苍舒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可她从来治下严谨,怎会有人冒充王府的工匠去修造府邸?据孟苍舒说,待他们发现时,王府基本都已经修葺完毕,连符合规制的瓦都铺好了,如果不是早有准备,私烧王府用材也是罪过,那莫非真是自己五哥昏了头,拿自己的资材过来走关系,结果闹得人仰马翻?
未免教人猜疑,孟苍舒没有私下给自己来信,真相不得而知,可以萧玉吉对他的了解,事情断然不会是奏呈那么简单——反正至少这小子没有他说得这么惶恐不安,说不定还在偷着乐!
李丞雪对此也表示赞同,笑死,孟大人会惶恐?他别把全郡人都吓惶恐了自己就要天天给太上老君烧香了。
两人达成了一致,看看有没有孟苍舒私下的消息捎来,然而奇怪的是,捎来信的是太子萧秩,请妹妹到东宫见面。
这些日子热闹全在景氏一族和杨氏一族,皇后自然也风光无限,原本来探望太子病重的人也都看过了,现下都去贺喜,望着长兄门庭渐冷,萧玉吉一时感慨只几日的功夫,一件喜事就能看清人情的凉薄。
不过她这位兄长也不是坐以待毙的人,见到妹妹来,他便直说了此次相邀的原委。
“父皇给五弟私下去了一封信。”太子萧秩屏退左右对妹妹说道,“难不成我这次遇险……”
因此事父皇没有让萧玉吉告诉太子,她便守口如瓶,如今这样的情形,避免猜疑,她还是将孟苍舒的上奏告知了兄长,兄长并不意外,只道:“我说为何父皇如此动作……原来这边是明里暗里的试探了。”
帝王心术还是作为下一任皇帝的兄长自己揣摩吧,萧玉吉说了几句宽慰的话,却忽然意识到了哪里不对,才开口道:“父皇给五哥暗中去信的消息……是谁告诉兄长的?”
太子自嘲般笑了笑,用疲倦的语气说道:“还能有谁?当然是景司徒了……他唯恐自己外孙女在这时有孕的消息冲撞了我,亲自上门谢罪,又送了好些东西,不过那些都是场面上的,但这件事却是杨皇后告知了他,他为让我安心养病,才小心透露,大概父皇心中已有了定论。”
“就算是定论……大哥,你真觉得父皇会降罪五哥吗?”萧玉吉说出了自己一直埋藏在心底的担忧,“暗中的申饬惩戒,都不是真正的治罪,大哥想要的公正,也可能会变成为求皇家颜面的委屈……”
萧秩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一点,反倒拍拍妹妹的手背以示安慰,眼中的愤恨却丝毫不减:“如今,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景司徒劝我身子养好才是要紧,不论他来的目的是什么,这句却是实实在在的好话。”
言及此处,他忽得顿了顿,看向萧玉吉,似是犹豫,但最终开始选择了开口:“妹妹与良慈郡还有往来,不若……帮大哥一个忙,问问孟刺史对此事有何见解?”
第69章
孟苍舒为太子殿下出过主意, 有些主意已落实到实际操作,效果也都不错,可有些因这次遇袭而戛然而止,还来不及奏效就暂时被搁置下来。
这次收到千里之外的求助, 他非常大方,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让刘甸给萧玉吉和萧秩带去了自己专业的意见。
第一条,主动出击。
“他要我主动去说宽恕加害我之人?”萧秩伤口差点气得再次崩裂, 可冷静下来,他却明白,既然父皇主意已定, 这是最好的选择。
去往良慈郡问策一来一回即便快马也将近月余,这期间,皇后风头无两,其腹中之子所带来的吉兆也是层层累进,即便他再稳重,也还是深有不安——毕竟这个孩子与他都是皇后所出。
而定平王的回信也已抵达皇宫,据说皇帝读完什么也没有表示, 一切仿佛石沉大海。
同时,良慈郡完整的供述也都再次呈上, 结果与第一次别无二致。
那么假如定平王真的在良慈郡动了这么多手脚, 父皇却并无额外表态, 只表示继续查好好查, 那便是只想敲打警告,而非真正指出皇家手足相残的真相。
这是个让人寒心的揣测, 但可能性最高,孟苍舒是个实际的人, 他也说小不忍则乱大谋,勿要因小失大。
萧玉吉也被他这样提醒过,也知这是自己诛自己的心,正不知该如何开口时,却见兄长戚戚然一笑,说道:“你这个刺史,惯会往人心尖肉里插刀的。”
“这大概就是……旁观者清。”萧玉吉也是叹息,她和兄长怎么都是父皇的血脉,有些事即便有了迹象,却也不敢再朝深去想。
“我也知他不是故意行事,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