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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与定平王颇有能力,治理得当,尤其是他们二人母亲尚在天子之侧侍奉,故而二人常有赏赐,舅家也颇为显赫,不少人都想送自己家人过去,人往高处走自古如此……不过良川王殿下……”

杜敦顿住,去看孟苍舒脸色,只见其十分殷勤地倒了杯茶给自己,并无异样神色,又点头示意继续,他才重新开口:“到底良川王殿下无了母族眷顾,又年纪小,承明公主殿下威名在外,良慈郡又多灾多难,大家如何愿意到这里来?可大人的那位旧日恩师,却是自请前来的。”

这点孟苍舒一点也不意外,作为来恶心自己的人,一般都是很主动凑到跟前才能恶心到人。

“这位师尊大人,一路异常傲慢,教人极难亲近。下官自诩为人还算妥帖平和,与人相处多能相谈甚欢,可卢大人却实难相处……”

孟苍舒相信杜敦不是自夸。

“杜郎中一路辛苦了……”

“哪里哪里……”杜敦再拜,又道,“此人倨傲,一路又挑剔,为何会弃太学之尊,来郡上为地方一学官?换句话说……我与兄长为恩人责无旁贷,便是再往西往南的边陲,只要荀内史一声令下,我兄弟也绝不转圜,那么,以此而论,是不是……”

话说一半的技巧可是被杜敦玩明白了。孟苍舒自然闻弦歌而知雅意,明白他没说出来的话便是:那这位自己的师尊想来也是一样,为着旁人一句话,才来到这里。

“我当年与本家的仇怨瞒得过旁人,但荀内史全然知情,如果不是荀老太公垂怜,哪有我今日在此与杜朗中知心若此?”

“大人清楚就好啊……”杜敦松了口气,他这次来提醒这件事是非常重要的,还有一件也不得不说,“还有一事,那就是荀内史命下官告知,此事由太子所起,圣上褒扬有嘉,荀内史虽不敢确凿,却也觉得圣上或许有意让太子全权执掌此事,今后若有巡视四方,还请大人多多准备。”

两件事说完,他也在这屋里耽搁太久了,未免旁人耳聪目明,杜敦便起身告辞,孟苍舒谢过后也知其用意,送至门前,谁料这是杜敦又回过头来,似乎一番挣扎后,还是开了口:“这话本不该下官说,然而与大人交谈仿佛如沐春风,下官钦佩大人,欣之所遇,也当如实告知……咱们这个学官一行,还有一人……总觉得也有些古怪,虽未必是受人指使,但或许有人硬要他来为难大人也并非下官危言耸听,实在是……此人难缠,请大人慎重万分。”

如果说前面是职责,后面这句就纯粹是个人意愿的提示,孟苍舒心生感激,再次谢过。

下一个他要面对的,就是这位仁兄。

王珂一进来,便让人心生不适。

此人出身望族,不过也是旁支,但行坐无端,颇为倨傲,和孟苍舒说话也半分不客气,还套近乎说,他们都是名门的旁支,孟苍舒只是笑笑。

看这位出身不如自己的刺史不够热情,王珂的面容也沉了下来,颇有爱答不理的架势。

然而孟苍舒却不惯着他的毛病,只平静道:“博士曾经做过鸿胪寺的官职,又去到了卫尉司,还曾给司隶校尉打过下手,来我这郡上前,是大司农的僚属,这般告身实在让人费解。”

王珂听了这话,忽得变了脸色。

他以为从来没在京师中混过的官是不懂这个的。

“博士这一路还真耐人寻味,不错的衙门去了个遍,但每个都只留了一年半载,怎么?没有喜欢的地方么?可我这里论前程论俸禄都是不如这些地方的,博士怕是要受苦了。”

王珂人长得瘦削,打扮得也颇有名士风骨,但无奈眼小聚光,脸长而耷,此刻忽然没了端着的架子,原本刻意撑起的气势只剩本就不怎么样的皮囊,神情也渐渐猥琐。

想来他们本家也算够意思,也或许是本家实在出不来人,给王珂送去的地方哪个不是颇有资望的衙门?然而他大概实在不受欢迎,不知是做了什么,不容于人,这时候有了地方学官的缺,赶紧被人像垃圾一样扔出来。

给他扔过来的人,大概也没安好心,想着给自己能添点乱是一点的打算才如此行事。

但良慈郡不是垃圾桶,孟苍舒对垃圾分拣也并无志向研究。他忽得冷下脸面,直盯着冒汗不止的王珂道:“从京师下来的官还能去到地方,可从地方下来的官又能去到哪里呢?但愿我这里足够使博士满意,不必在辛勤迁徙,平白劳动。”

说完他便止茶送客。

有的人要看说什么,有的要看做什么,王珂这种人何必多言,等着看他行止比听他一万句废话还有用。

接下来几人虽各有各的精彩,但总体而言,还算妥当,有真在地方做过官吏知晓人情世故的老吏,也有走后门硬塞进来的子弟,还有没什么经验,刚从太学出来似乎抓了壮丁般到这里仍然一头雾水的年轻人。

可以说为了丰富自己的为官生涯,孟家人真是足够努力。

但孟苍舒是做好了准备的,他一点也不害怕。

相反,该害怕的人现在怕还是在洋洋得意。

……

夜里,忙了一天的萧闳回到家中,趁着母亲睡了,轻轻叩响妹妹的屋门,听到里面应声才入内。

萧婵虽有疲惫之态,可整个人却十分焕发,见兄长来了,又再次确认母亲已然入睡,赶忙从角柜中取出一小叠写满字的纸张来:“哥哥,我都弄好啦!”

看着妹妹仿佛回到少女时候一般的雀跃,萧闳虽心中也有犹豫,但还是欣喜接过看了看,眉毛都要扬得老高:“不亏是我妹子!不是我说,你这个字啊,比伯恺写得要好多了,他那笔扒拉出来的书法,真真是……”

他略忘了形,提及孟苍舒,便看见妹妹略低垂了眉眼,忙道:“好了好了,哥哥不好,不该说这个,只是想夸夸你。”

萧婵温婉一笑,别过耳际的一丝碎发:“我还没谢谢哥哥替我找了这样的差事……虽说母亲不愿,但她到了良慈郡愈发严苛,我……我被她圈在家中,就连去院子浇菜提水都不许,只说矮墙多流言,怕我抛头露面,可是这里和别的地方不大一样,我看周遭邻居无论男女老少,虽是全都辛苦忙碌,但日日有说有笑,男女都出去耕作,回来修筑自家,偶尔还帮邻居搭把手,清苦是清苦,然而仿佛很有盼头……我家母亲只许哥哥忙碌,但家中屋子好多地方还要修葺,也有日常采买,总不能只让哥哥一人忙过了王府的事再回来做这些……实在……”

如此说母亲,实在不孝,但萧婵每日听得四邻红红火火的日子,十分艳羡,偏偏母亲固执,如何劝说也都是责骂,这才对兄长道出心绪。

其实萧闳如何不知?他们到这里来了一个冬日,如今三月春时方好,小半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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