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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你们这次来,是……是送三儿回家的吧。”
那双苍老的、连皮肤也皱起耷拉的手,还是抚摸上了这个盒子,一滴滴水珠,也在白布上晕染开来。
老人接过木盒,低着头没有言语,从孟徽安的角度,他只能看到来延绵不断的泪珠。
可是老人仍旧是安静地,安静地低着头,没有声响,也听不见任何的呜咽。
孟徽安后退了一步,朝老人跪下。
老人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大人这是做什么?”
“林三森是小子部下,他的离去,是小子的过错,小子自知难求伯母原谅,只是心中愧疚难当,还请伯母受此一拜。”
老太太想扶起孟徽安,却因手中有物而难以操作,只眼看着孟徽安拜完,才将木盒放于桌上,摸着泪道,“三儿虽不曾说过自己具体在做什么,但老妇也能猜到这孩子是在为朝廷、为陛下做事,只要他对得起大夏、对得起陛下,他一人的性命又算的了什么?边疆数十万将士守着我们的大夏,别人家的孩子都能牺牲,凭什么我家三儿不能?大人快快起来,大人这番做派,岂不是折煞我等,老妇虽位卑身贱,也知是非,更知大义。”
老太太眯着眼,脸颊上的泪痕稍干,“老妇常教导孩子们,不求大富大贵,只要做个好人,问心无愧,也不枉老妇养育一场,三儿……是个好孩子。”
她说着说着,又拿手擦拭着眼睛,然后扶起孟徽安。
“伯母,我等还有急事,就不久留了。”
他们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就像身后有什么东西追赶着一样,不敢久留。
“阿娘,那两位大哥哥欺负你了吗?”红头绳在空中甩动着,小女孩拉着老太太衣角,小心翼翼的问道。
老太太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又看着同样探头探脑的孩子们,摇头道,“没有,只是太阳有些刺眼。”
小姑娘摇摇衣角还想问,就被另一个稍微大一点的男孩子强行拉过去抱了起来,“娘,茵茵刚才午饭没认真吃,我带她先去吃饭了。”
然后又挥手让其他的小孩子跟着走开,俨然一个孩子王。
“十七哥哥,茵茵吃饭了!”
另外两个五六岁,稍微懂些事的孩子察觉到了不对,“十七哥哥,刚才那两人说了什么呀?阿娘好像哭了。”
十七想起刚才那个有些魁梧的大人,他曾经是见过一面的,“三哥……”
“三哥怎么啦?”
十七红了眼,却笑着对弟弟妹妹说道,“三哥肯定又要好久才能回来了。”
“好久是多久,囡囡都好久没见三哥了?他带我们到这新家来,却不陪囡囡玩。”
“三哥过分!”茵茵也跟着大声喊道。
“好久,就是很久很久,等我们长大了,三哥或许就回来了。”
……
“哎呦,小孟大人可让圣上等了好久,差点以为您出事了,快些进去吧。”孟徽安刚换完衣服,就急冲冲的往陛下这跑,然而高同显然比他更急。
“劳烦高内侍了。”
孟徽安进门后,果见那熟悉的身影正看着他,一时间,一路的辛苦与谨慎都放了下来,整个人都泄了气,“舅舅。”
与此同时,杨俊也终于踏上了周国的土地,当然,身份是假的,用的是一个同为杨俊的周国人身份,两国边境上,地上世界买卖身份的手段多了去了,最简单的就是直接说自己是个商人,但这一方法限制也多,外国的商人是有地方限制的,除了边境几处通商口,其他地区都去不了。
特别是周国黄金城一事爆发后,明里暗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混进来,导致边境的检查有严了几分,杨俊为了装得更像,还一边赶路,一边跟着同样过来的偷渡客学了点周国口音。
夏国与周国数百年前是个整体,文字语言大致一样,但各地口音还是略有不同。
“兄弟,我问一下……”
“这位爷是找黄金城吧,问路五文,带路一钱。”
杨俊……
默默掏出五个铜板。
第61章 风波起(二)
孟徽安回京每两日, 取燧司的事情都还没有理顺,长公主府就有人上门来拜访,说是找他老爹孟九旸, 其实还是冲着孟徽安来的。
孟徽安来的时候, 还未进门, 就先听到了门内的爽朗笑声。
“见过端王殿下。”
端王是当今陛下的叔叔, 甚至还是当初皇后幼子, 论出身实属高贵, 只可惜出生的太晚, 等他出来的时候,他的同胞老哥太子之位早就坐稳了,这位王爷也从小就没有什么妄想, 长兄也没把他当个威胁,从小就吃吃喝喝玩玩,后来成了京城的交际之花, 长袖善舞,又不插手政事, 小日子过得好不自在。
之前孟徽安就猜过,谁会是带一个上门的, 没想到会是这位。
这位虽然交际甚广, 但人也滑溜, 有危险、有麻烦的事, 那可是从来不碰的。
“啊呀,有几年没见徽安了, 怎么这么单薄,少年人过于单薄,可不大好啊。”端王拉着孟徽安的胳膊来回打量了两圈, 那副关心的姿态也并不作假,孟徽安是何等的人精,自然也能感受到这位长辈的心疼。
“只是在外奔波旅途劳累罢了,修养几日变好。”
端王这才撸着胡子道,“我先前听闻陛下派你去看皇陵了,不知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
“有趣的事倒是没什么,毕竟是我们大夏的葬龙之地,哪能喧哗,只是风景格外的好,见惯了京城的喧闹,竟不知外面山水之美。”
端王目光闪烁,“难怪这回见你回来,成熟了不少,整个人更有气度了,这气度,想来也是咱们这京城养不出来的。”
端王话落,主位上的孟九旸也看了几眼自己这个孩子,确实成长了不少,去年走的时候,还是一个偏偏少年郎,回来的时候,满身清贵不变,只多了几分肃杀与威严。
他们不知孟徽安一路而来的风波,辗转上万里的长途,以及曾在卜尔的环境了呆了三个月,那三个月的环境,对于孟徽安来讲可是实打实乱世,更何况他还在乱世中拉起了一只数千人的队伍,被他亲手斩于马下的人,也不下十人,如何还能与刚出京城时一模一样。
那种历经磨难后的透彻与生活安宁的透彻,是完全不一样的,沾过硝烟的人,与盛世平安中生活的人,也是不一样的。
孟九旸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具体经历了些什么,可是那日他回来时,不过是远远地一个身影,便已悄然落泪,父亲的爱与母亲的爱总是不一样的,长公主可以抱着孟徽安大哭,孟九旸却只是上前拍了拍自己孩子的肩膀。
这样明显的变化,端王纵然是有那么两三年没有见过面,也能轻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