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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时陆叫他“卓凯先生”,听起来好像很生疏,但细品之下又有一种能将他与其他人区分开的亲昵。

易时陆回到家,推开房门,看见了正坐在他屋子里的卓森。卓森手里摆弄着一个小玩意儿,是他之前送给卓森的小马,当一个随手拿在手里摆弄的玩具正好。

一时没反应过来,易时陆站在门口迟迟没有迈进去。

他的反应显然让卓森不高兴了,卓森表现出一丝焦躁:“是不是我不开口和哥说话,哥就永远也不会主动找我?”

这话听起来好像是在说“我们和好”,但语气又不对。而且卓凯说过,卓森是不会先低头的,所以他应该不是来讲和的。

易时陆仍然站在门口,姿态僵硬:“没有,我打算明天找你的。”

“明天吗?”卓森面色稍缓:“为什么是明天?哥明天找我干什么?”

易时陆:“找你和好。”

他毕竟比卓森大,应该包容他的小性子。

卓森面色又好了许多:“是么。”

连话音都是微微上挑。

易时陆:“卓凯先生说你的个性不是会先说软话,所以我想也许我应该做那个先开口的人。”

卓凯,易时陆现在……和卓凯很熟悉啊。

卓森脸色稍变,连带着轮椅也浮躁地在易时陆的房间里逛起来。

易时陆房间窄小,没太多可以走动的空间,卓森自然而然就来到了窗边,窗边有个牛奶瓶,透明的,里面放了一支玫瑰。他以纤细手指抚过玫瑰,余留下一抹窗边的馨香。

易时陆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好话题:“是卓凯先生送来的。”

卓森手指一顿:“玫瑰吗?”

易时陆:“嗯,卓凯先生买了一大束玫瑰,他很好心地送了我其中一朵,我就把它放在……”

“够了。”卓森突然加重语气,抬起凌厉的眼眸:“卓凯卓凯,为什么哥的嘴里总是在说叔叔的名字,这些天你会不会和他走得太近了?你没有分寸吗,和雇主走得这么近你觉得没有问题吗?还是说你本来就是那种喜欢攀附别人的人?”

蠢货蠢货!叔叔只是想杀了你而已,他根本不是真的对你好,这些不过是障眼法,而易时陆竟然被这些障眼法欺骗到了。卓森气到口不择言。

明明第一个接近易时陆的人是他,第一个有了种玫瑰送给易时陆的念头的人也是他……为什么现在易时陆完全看不见自己了,为什么他口中说的,一直都是卓凯的名字。

卓凯又用了那种方式吗?在下手之前先温柔地接近猎物,哈,他的确很会扮体贴的男人,很会争取别人的信任,然后在对方最毫无防备的时候下手。

哥真是个彻头彻尾被愚弄的蠢货。

卓森越想越乱,连带着语气严厉而凶狠。

易时陆懵懵地站在原地,听着他那些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指责。

“我不知道你是这么想我的,我以为我们算是……朋友。”他淡淡地说:“不过你说的对,和雇主之间应该保持距离,之前是我做事没有分寸,以后我会注意的。”

他拿走窗台上的牛奶瓶,连带着玫瑰一起扔进垃圾桶里,于是鲜红的玫瑰就躺在了黑色塑料袋上。

这个举动让时间与空气都停滞,卓森安静下来,发觉自己说了那么些伤人的话。

“哥,我不是有意……”

“我想休息了,卓森,阿唐和凯丽应该还没睡,你可以让他们送你上楼。”易时陆似乎没有生气,他很平静,可就是这种平静,让卓森刹那不安起来。

他脸色泛白,嘴唇也失去了光泽,惶惑不安地伸出手想要去抓易时陆的衣袖,却被易时陆避开。

易时陆推动他的轮椅,走到门外:“我睡了。”

不等卓森有所反应,易时陆就锁上了门。

门外很快传来卓森拍门的声音。

一开始还只是轻轻地,声音里带着乞求:“哥……不行……你不能这么对我,别这样……”

“对不起……哥,你开开门,我不是想那样对你的,我刚才一时糊涂才会说出伤你的话,我知道错了,你开开门好不好……”

“哥一直都对我很好的不是吗,别在这种时候把我推开……”

易时陆听了几乎要心软,他的手已经碰到了门把手,他强忍着没有在卓森的请求声中打开门。

“哥,求你,求你开门……我和你道歉,是我错了,我不应该那样说你的。”

易时陆走到床边躲进被窝,将双耳捂住,不去听门外的声音,无论卓森怎样请求,又是说得怎样天花乱坠来解释,易时陆都没有再回答他一个字。

可能是迟迟得不到回应,卓森拍门的声音越来越重,语气也跟着变着变化,急迫、不耐、疯狂……

“哥,开门!给我开门!”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别这样对我,拜托你不要这样!”

“开门!”激烈地拍打声:“快点!我让你快一点!”

易时陆浑身泛起不舒服的感觉,不知道是因为天气变凉还是其他原因,他打了一个寒颤。

他把耳朵捂得更紧了。

他觉得很不舒服,门外好像关了一个怪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破门而入,来到他的面前。

第113章 噩梦者(十四)

易时陆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醒来时晨光熹微,天空从墨蓝中透出光。

易时陆打开房门,意外的看见卓森竟然还在门口。

他就在门口坐了一夜,脸上全是泪痕,额头上是干了的汗渍,把他漂亮的白色头发弄得粘腻卷曲,那个小木马被他紧紧攥在手心里。

凯丽总是会在背地里偷偷叫卓森“小可怜”,卓森这副模样,的的确确就是小可怜。

当易时陆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他醒了,急切地抓住易时陆的手,声音沙哑着:“哥,别不理我。”

他的手心带着不正常的燥热,易时陆感觉到了。

他避开卓森的目光,眼神复杂:“你饿了吗,我去做早餐。”

卓森拖着疲惫喑哑的嗓音,乞求他:“看我一眼好吗?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他将易时陆的手放在唇边,热烈而急切地亲吻着他的手心,干涸的唇滑过一道道掌纹,在上面留下刺痛。

他又流下了两道清泪,流到他的唇边,与吻混合在一起。

易时陆看着卓森以这种方式迫切地讨好他,不可能完全不心软,在他犹豫间,卓森可怜兮兮地说:“我的头好疼,腿也好疼……”

易时陆皱着眉将手放在卓森的额头,他的体温就像他的唇上的吻一样,热烈滚烫。

易时陆心疼又无奈:“不是说了吗,不能发烧,现在怎么办,要去医院吗?”

卓森紧盯着他:“哥没有生我的气,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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