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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驰在厢房洗漱一番，回到西次间时苗阿姨已经把剥好的鸡蛋放在桌子上了, 还配了一小碟辣椒酱。
他喜欢鸡蛋蘸辣椒酱，酱味完美地掩盖了鸡蛋的腥, 好吃。
回家的感觉真好啊, 他发自内心地感叹了一句。
大概是“回家”这两个字触动了向驰，他忽然想起欧阳了，赶紧拿起手机, 发了一条信息出去：
“尸源有眉目了, 干的不错, 秦队给你一天假，明天休息吧。”
等了片刻，对方没有回复，他便也罢了，打开书案下的保险柜, 取出半张照片和一个档案袋。
照片上的年轻男子五官硬朗, 表情严肃, 但眼里有笑意，幸福和自信肉眼可见。
另一半是被手撕掉的，边缘不齐，下半部分还留有一条水蓝色的裙边。
向驰用指甲抠了裙边一下，唇边浮起一个冷笑。
他心道，你不配陪在他身边，留下这一点是为了警告我自己，这世上有的是肤白貌美、相貌堂堂，却心如蛇蝎的人。
“叮叮！”一条短信到了。
向驰打开短信，上面躺着欧阳发来的两个字：“好的。”
想起小丫头为了破案，独自在阴森的殡仪馆里和两具尸体呆了十个小时之久。
他又默默补充了一句，有些人行为看起来变态，但内心比你善良多了。
向驰弹了一下照片，哥们儿，忘了她吧，找对象不能只看外表，内在更重要。
他把照片放在一边，打开档案袋，取出八张照片，用放大镜从上到下，认真地审视了一遍。
所有照片都是一件东西——唐三彩-马——它的正面，左、右侧面，后面，俯拍，底座，以及马鞍的各个细节。
这是一只立马俑，通体黄色，四条腿立于底板之上，伸颈低头，姿态闲适，动感十足。马鞍深绿色，有各种华丽的装饰，细节极其到位，可谓精品中的精品。
自打王老先生突发心脏病辞世，他每次回姥姥家都会把这些照片看上一遍，即便他对每处细节了如指掌。
仿佛多看一遍，他就离真相更近一步。
半个小时后，他把照片收起来，又取出一个笔记本，翻到空白页，把今天看到的地图按照一比一的比例画在本子上。
检查两遍，确定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他把拿出来的东西一一放回去，重新上了锁。
一夜无话……
向驰睡得很香，直到早上七点被手机吵醒。
看到号码，他犹豫片刻，到底接了起来，“哥。”
“听咱姥说，你回来了？”
“对，昨天晚上到的，还没来得及通知你们。”
“少来，不就是怕咱妈唠叨你吗？”
“那不至于。”
“既然不至于，中午就一起吃顿饭吧，我们去姥姥家，你帮苗阿姨买点菜，准备准备。”
“行。”
……
向驰收拾好屋子，去了堂屋。
老太太已经坐在太师椅上了，拄着手杖，小皮包就放在矮几上。
她笑着问道：“小弘打电话了吧。”
“打了。”向驰道，“您等我一会儿，我收拾一下就走。”
老太太像个小孩子，敲一下手杖，“你快点儿啊，去晚了好排骨就被抢光了。”
向驰笑笑，自去洗漱。
几分钟后，向驰扶着老太太出了大门洞，刚要上车，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向驰，你怎么回来了？”
韦嘉童！
向驰蹙了蹙眉，身体转过去时，表情恢复了正常，“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韦嘉童穿着大红色羽绒服，步履轻快地跑了过来，“不知道，就是偶遇。”
向驰不信：“今天周二，你上班。而且，你不是搬出去了吗？”
“真是骗不到你。”韦嘉童笑得有些不自然，“杜姐姐给我打了个电话。”
向驰“哦”了一声。
杜姐姐是杜湘，他哥王弘（王老先生的王）的妻子，他的亲嫂子。
老太太打开车窗，朝韦嘉童招了招手，“童童，一起去市场吧？”
“好啊！”韦嘉童不等向驰说什么，一溜烟地上了副驾驶。
向驰只好坐上了驾驶位，发动车子后，他寒暄了一句：“韦老最近好吗？”
韦嘉童用余光看着他精致的侧脸，“挺好的，老顽童似的，全国到处跑，拍拍照，淘淘宝，偶尔给资本家个面子，给他们鉴鉴宝。”
如果姥爷还活着……
向驰的心像被刀搅了一下，他勉强稳住情绪，对老太太说道：“姥，我也给您买部相机，您看怎么样？”
老太太笑道：“好啊，你顺便再给姥姥买本摄影书，姥姥活到老学到老。”
她老人家是教授，虽然在搬家上这个问题上比较固执，但书读得多，做人通透，很有一股子与时俱进的精神。
王家离市场不远，五分钟就到了。
向驰先把车停在门口，让她们先下去，他自己把车送到停车场。
回来的路上，向驰拨了一个手机号出去，很快就有一个略沙哑的声音接了起来。
“向驰。”
“是我，最近忙吗？”
“同是警察，你怎么忙，我就怎么忙。”
“呵~”向驰轻笑了一声。
“有事你就说，忙也给你抽出时间来。”
“就等你这句话呢。”
“说吧。”
“我想让你帮我查一个人。”
“说重点。”
“我想让你查查韦莫言，查他在京州的所有社会关系。”
“韦莫言，那位不是书画鉴定大家吗？”
“对。”
“你……操，你这是怀疑一切啊。”
“你就说行不行吧。”
“行，你开口了怎么可能不行，等着吧，我这儿忙着呢，先挂了。”
向驰收好手机，面无表情地进了菜市场。
老太太拄着手杖走得慢，韦嘉童陪着她，二人才逛到第二个摊位。
向驰走到老太太的另一侧。
老太太在第三个摊位停下，指着豆角说道：“你苗阿姨去买排骨了，这豆角新鲜，小驰你买一点。”
“好。”向驰对老板说道，“给我称六斤。”
老太太吓了一跳，“要不了那么多，三斤够了。”
向驰道：“现在的菜禁放，平时家里就您和苗阿姨，多买一点，她就不用经常出来了。”
老太太想了想，“现买的新鲜，行吧，你说的也不是没道理，就六斤。”
韦嘉童见他们决定了，主动承担挑菜的任务，几根几根地往袋子里捡，每一根都长得很匀净。
向驰阻止了她，“菜很新鲜，买回去再挑。”
韦嘉童并不固执：“行，他们卖点菜也不容易。”
菜老板高兴了，对自家婆娘说道：“你看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