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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安不假思索地按原先商议好的结果回答:“不敢,我只是世子府上护卫,将军可唤我陆西。”
陈奇邃有些惊讶:“可我刚刚瞧您步法,似是军中功法……”
“哦?”宋承安问,“素闻威豹军排外,将军竟还了解南边军营功法?”
陈奇邃解释:“这儿将士是如此,但我早年间随家父在中原待过一阵,中原大军腿法大同小异,乃同根同源,我瞧着着实眼熟,故而才有如此猜测。”
宋承安了然:“将军方才出手,莫不是看穿了我二人身份?”
“是有些猜测。”陈奇邃坦荡回答,“审时度势,也是一门功夫。”
宋承安笑了:“您没看错,我确实师承军中人士,但具体不方便透露,见谅。”
陈奇邃:“这是自然,公子不愿说,我便不问了。”
会谈堪堪在天完全黑之前结束了,萧瑾昀昂首阔步走出来,宋承安要行礼,被他拦住了:“这几日辛苦了,快回去好好歇歇。刚好,陈校尉在此,就拜托你安顿他二人了。”
陈奇邃:“是,末将领命!”
陈奇邃确实是很有眼力见的,早已命人收拾了厢房,一应物品俱全,陆明齐住最大的一间,东边挨着宋承安,西边挨着冬青。
陆明齐推开窗户看了看后院,回头便看见陈奇邃笑容灿烂地对宋承安说着什么。
“陈校尉。”
“是!”陈奇邃忙收了笑容上前,“世子殿下有何吩咐?”
“偏室添张床铺,他是我贴身护卫,我们住一间便可。”
被陆明齐指到的宋承安毫无意外之色,仿佛合该如此。
陈奇邃将心里的疑问全都咽了下去:“是,末将这就差人去办。”
下人们布好菜,试了毒,陆明齐便以有要事商量为由,挥手让他们出去了,一个奴仆都没留下伺候。
如此,陆明齐终于有时间单独与宋承安讲发生了什么,原来,萧瑾昀果真如陆明齐所料,一进城就露了馅,眼见官差衙役跟着,他索性直接大摇大摆去了县衙。
镇阳这儿早早做好了应对准备,萧瑾昀翻过他们的账,不论是赋税收取还是抚恤金的发放,都做得很整齐漂亮,傻子都知道有假。
萧瑾昀便提出要实地考察,官府也欣然照办,不止带他去大户人家,还夹带了几户普通农户,可对方应答如流,一看就是提前打过招呼的。萧瑾昀心知肚明,面上却不说,天天起早摸黑,把行行业业走了个遍,折腾得县衙上下整日晕头转向地应对,便也对外头失了注意,给了陆明齐他们可乘之机。
宋承安:“那接下来那些人会如何处置?”
陆明齐将挑掉刺的大块鱼肉夹到宋承安碗里:“几个主官都看押起来了,最近大小事务暂缓,紧急事务由八部官员会商报告五皇子定夺。古和的官员应是要大换血了,圣上早有盘算,监察史只晚我们十日出发,现下应该已经快到了。”
宋承安点点头:“是该换,勾结外敌鱼肉百姓,诛九族也不为过,希望此次动静闹大点,其他各州也能以此为戒。”
陆明齐附和两句,忽而换了话题:“说起来,刚刚听那御侮校尉唤你陆公子?”
宋承安应:“嗯,按之前说好的,编了个假名字,我告诉他我是你府上的护卫。”
宋家地位微妙,在此边境之地,宋承安的身份还是不要暴露为好。
“我出来时,见你二人好似交谈甚欢,聊些什么呢?”
宋承安于是简单复述了一遍。
陆明齐听罢,也笑了:“他倒是实诚。他赌对了,我听五皇子那意思,估计会给他升为副将。”
宋承安:“只要他没有坏心,就没什么不好,军队里也需要一两个这样活络的人。”
陆明齐:“无事,横竖有主将压着,新接管的定远将军一月内肯定能到任。”
“哦对。”宋承安想起了陈奇邃的邀约,“明日我可以去威豹营看看吗?他邀我前去。”
“小将军要去指导军务?”陆明齐笑着问。
“他看出了我的脚法,我便声称是师承军营,他非要我去瞧瞧,我想,应该是想借此立立威。”
陆明齐点点头:“可以,但我明日不能与你同往,你自己小心便是,记得带几个自己人同往。”
吃过饭,陆明齐铺开宣纸开始写告禀。
中途有下人送了茶点,宋承安没让人进来,在门口接过托盘,又关上了门。
宋承安一一用银针试过每一块糕点,这才端到案边:“歇一会吧,齐哥。”
陆明齐洋洋洒洒地写了好几张,此时换了正宣,似是在誊抄,只写了一半。
听了宋承安的话,陆明齐把桌上铺得满满的纸张往旁边收了收,为糕点盘子腾出了一个位置。
宋承安偏头,不可避免地看到了正宣上与稿纸无异的笔迹:“……”
陆明齐看到他的表情:“怎么?嫌我字丑?”
宋承安:“……很有特色。”
陆明齐笑着拉他挨着坐下:“舅父最不爱的就是我这手破字,说是费力分辨我一封书信的时间他可以批五份奏章了。既然兮兮看不下去,要不你替我抄完?”
宋承安摇头:“这不妥。”
“有何不妥?”陆明齐蘸了墨汁,不由分说地将笔塞进宋承安手中。
宋承安想了想,拿过空白信封,提笔写下四个字:【陆明齐呈】。
陆明齐惊喜:“你一个武将,字竟写得这般秀美。”
宋承安将笔搁下:“齐哥这是偏见。”
陆明齐将那信封看了又看:“这么手漂亮的字,是府里请了先生教还是自己练的?”
宋承安摇摇头:“是母亲领进门的,她过世后也没有另请先生,二姐教我识字,我自己跟着母亲留下的手书练习。”
陆明齐神色柔软了些,捏了捏宋承安的掌心:“写得这般好看,定是下了极大的功夫吧,每天还要习武,兮兮真厉害。”
“只是唬人的,乍一看好看,却只是形似而没有自己风骨。”
“这是哪个老古板给的评价?”陆明齐笑着问。
“……柳老先生。”
“我一猜也是他,京里最爱置喙公子哥们的就是他这老顽固。理这些闲言碎语作甚,习得了,便是你的。像我,写得如此丑陋,又能说明什么?”
宋承安看了陆明齐一眼:“齐哥是左利手吧,是因为硬改过来才写得如此吗?”
陆明齐意外地挑挑眉:“何以见得?”
“使剑、提笔、用筷都没有破绽,但是赤搏时你的出拳习惯暴露了。”
陆明齐大笑出声,宋承安也不晓得他在开心什么,有些疑惑地偏了偏头。
陆明齐笑够了,换了左手提笔,在那信封上,【陆明齐】的旁边补了三个字:【宋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