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荐,这辈子都不可能通过正常渠道走上士大?夫的位子。
但他在乱世将至之前,投了燕王。
有楚明瑱撑腰,他终于可以不负天?才,被?这些年龄比他大?两轮的官员士绅巴结,一口一个“燕先生?”。
燕知微自然也回以笑脸,亲亲热热地喊着尊称,与之推杯换盏。
但是朱门酒醒后,燕知微离席上马车前,看着门前细雨滴答落下的细雨,却面无表情?。
他明着出身世家?,如今却一身白衣,心想:“仓中?硕鼠,原在朱门楼第。”
江南多才子,如今科举虽在,但是皇帝老是换,让士子们考试都顾虑重?重?,心里不安定?。
有些人?看准了燕王的前途与悍勇兵马,自然打算走他的门路。于是,江南士子们纷纷聚拢前来,叩门欲拜燕王旗,把府衙门口挤得水泄不通。
燕知微太明白个中?门道,燕王现在又是缺人?才的时?候,他会先代楚明瑱先筛选一波人?才,把有真才学的士子推荐到燕王帐下。
所以,燕知微放出风声,他对外接受行卷。不同的是,他这里,寒门子弟也可以叩门。
扬州四月,细雨微微,朱门前,远客总是络绎不绝。
数十名士子相约而来,不顾细雨沾衣,将自己的卷子谨慎保护在竹简里,叩响了府衙的门。
甚至还有人?郑重?敷粉,精心打扮,显然是很?重?视此次行卷。
他们找了无数门路,想要?见的,无疑是如今天?下兵马大?元帅,燕王爷楚明瑱麾下独一档的红人?,“燕先生?”。
在前来拜见之前,他们不知“燕先生?”年岁,心中?想的是一名三四十岁,留着胡子,斯文儒雅,德高望重?的前辈。
却不料,待他们被?引入厅中?,却见到一名身着无品级的荼白色长衫,墨发束冠,身形纤瘦的年轻书生?。
看上去,比他们绝大?多数人?都小。
“燕先生?。”燕王亲卫一左一右站在他身侧,恭恭敬敬道。
燕知微卸任楚明瑱给他的刺史之位后,如今并?无官职,当然不能称呼官职。
几名为首的士子有些讶异,他们看上去约莫三十余岁,出自知名书院,也是扬州本地世族子弟,在这一批人?中?隐隐优先,先行把自己的集子递上去。
燕知微看了无数人?的卷子,眼睛挑剔的很?,却在姿态上与读书人?为善,从不为难,笑着说:“诸位是广陵官学的学生?,请坐。”
“谢先生?赐座。”他们忙不迭坐下,等待燕知微看完他们骈散得当的文赋,用词华丽的诗歌。
燕知微翻了几页,都是诗歌,题目都是赞颂朝廷。
还有人?用了很?深的心思,专门为燕王作赋,把王爷夸了个天?花乱坠,文笔过关,立意却不行。
现在,燕王楚明瑱缺的不是只会写文章的文人?。燕知微看的很?快,一些不入眼的就随手放下,不置一词。
倒也不是没人?写策论,但是大?体风格都是科举的那套,简单来说,就是“释经”。
四书五经都已经被?读烂了,这些文章,不过是在反复论证一个世人?早已知晓的道理。
一炷香后,燕知微粗略扫过卷子,觉得一个能用的也没,心里已经在构思如何不疼不痒的送客了。
果不其然,听闻燕知微一个都没看上时?,有些自恃年纪长,家?世显贵的公子已经有些按捺不住了。
一名天?青色衣衫的士子阴阳怪气道:“先生?要?不再看看?见你这般年轻,书读的不多吧,若是错失人?才,难道王爷不会责怪?”
燕知微笑了,语气看似委婉,言语却锋利至极道:“诸位挺会做题,想必科举考得不错吧。”
“我寒窗十年,早早就中?了秀才,广陵城谁不知我范恒是个才子——”那士子当场破防,“要?不是如今长安形势不明……”
“都很?会写歌功颂德,擅长命题作文。所以在下说,诸位特?别擅长做题。”
燕知微埋头翻了翻,漫不经心道,“却不见一人?针砭国策,王爷若要?收你们做幕僚,是听你们出谋划策,还是溜须拍马?”
“……”
“送客吧。”燕知微将茶杯底放置在桌上,看着哑口无言的士子们,平静道。
这一批士子又走了。他一无所获。
“第十五批了。”燕知微叹了口气。
有王府亲卫走到他面前,告诉他,门外还有一人?布衣书生?正徘徊不去,递上自己的文章,说要?见燕知微。
“寒门士子仇英?快请进来。”燕知微看到这篇惊才艳绝的策论,忙不迭往外走,顾不得屋外细雨霏霏,迎了出去,正与那顶着雨向前走的书生?碰了个正着。
他有举荐之心,士子有求官之意,一拍即合。
燕知微当即答应为他引见。
唯才是举,选贤与能。
这是楚明瑱给他的八个字,其中?隐含着不分门第,不论贵贱之意。这代表了什么,燕知微立即就领会到了。
他的主公不喜欢世家?大?族。
楚明瑱明白,如今天?下的症结,到底在哪里。
第39章 江南好,不偏安
扬州乃偏安之地, 燕王驻军于此,泼天富贵蜂拥而来。
无数宴请邀约、献宝献礼不绝,冲着?燕王楚明瑱的名头, 愿捐十万钱帛给燕王军的也大有人在。
有人?赶着?上门送钱, 楚明瑱自然不会把军资往外推, 索性在画舫上摆了宴席,邀请扬州欲投向燕王的官员世族赴宴。
暮春时节, 二层楼高的画舫穿过扬州瘦西湖桥洞, 船上丝竹阵阵,楼船漾起十里?烟波。
燕知微站在画舫的船头, 看着?桥洞的阴影遮住画舫,在漆黑中, 他声音淡淡道,“连总管, 今日宴席恐怕不太平。”
王府总管连英不知何时站在他身侧, 他是燕王亲卫的首领, 武功深不可测。
“照燕大人?的吩咐, 一切都办妥当了。”
连英的拂尘搭在肘间, 笑容不变, 道:“燕大人?且回宴席吧。主子片刻不见您,就该下意识寻您了, 可别?教主子担心。”
“在下已经挂印离去,现是白身, 总管折煞了。”燕知微见他不改口,无奈道, “连总管,可别?随着?那些家伙一般取笑我。”
燕知微说的, 是他时常被相熟的燕地将帅喊“王妃”的事情,这?是他们知道他与王爷的关系,也?促狭他们感情好。
他们越是敢喊,越是心中知道那是玩笑,笑笑就罢了;但?连英是王爷身侧老仆,若他也?这?么?认为,燕知微就笑不出来了。
连英似乎看穿了他的局促,道:“主子重用燕大人?,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