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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

教堂前的人按簇划分,他俩没有加入任何一簇,只是坐在台阶上,目光漫无目的地飘动。

一路上乐声都未停止,一声落下、一声又起。教堂前的两位戴着皮帽,一位吹萨克斯,一位拉手风琴,比之刚才又多了厚重。曲子从《多瑙河之波》到《莫斯科郊外的晚上》,他们看似有商有量,实则一位突然换曲、另一位赶忙跟上,急了还踹上一脚。

略显随意的音乐仍收获回应,比如一旁的广场舞队,阿姨叔叔两两一组把它当作伴奏跳起交谊舞,舞步交替,各色棉袄在雪地里旋转,很可爱。

当然也少不了约会的小情侣,居意游和齐显就是其中一对儿,以他们为圆心,卿卿我我的一对对扩散开来,看得人挺不好意思。

“复苏”一词的含义大抵如此。

他们至今仍旧觉得不可置信。

2019年疫情开始,他们在高三语文答题卡上一遍又一遍写下的“时代是一粒灰,落在个人头上就是一座山”,进入大学一次又一次发下的防控通知,不断推迟的考试、抗议声中上线的门禁系统,居然就这么结束了。

从无声无息开始、到无声无息结束。如果没有中途的经历,恐怕还能轻松地说三年“啪”自己消失了。就好像以后,除开端结局以外,也就记不住什么了。

纷纷扬扬的各路消息出现一时,结束后就没人在意,失去什么、牺牲多少,在此刻必须画上休止符——起码在社会层面上。

衰败的三年有衰败的,一场复苏里也有没能复苏的,答题卡上写得好,时代这粒灰的每次移动都会随机抽取幸运人士进行碾压,人力无法抵抗,抵抗了也只会换一拨人碾压。

没被压死的人能全面放开、能松下那口气,但是长年的压抑消沉不受控制地显露、和幸存的欣喜混合,情绪不断放大,用极度外放的行为来完全覆盖负面的感受,成为“复苏”。

教堂前的复苏也是如此。

齐显怀里的姜丝可乐见底,他晃了晃瓶子,听见居意游问要不要一起去跳交谊舞,还没来得及回应,就被拽着混进阿姨叔叔中间。

居意游假模假样鞠躬伸手进行邀请,形式走完就摸上齐显的手转圈。

俩人都戴了手套,毛线厚实,于是不约而同地握得更紧些。

可交谊舞只是优雅地轻轻搭手,小孩子围圈做游戏才会抓这么紧。

他俩哪会跳舞,纯粹比葫芦画瓢,瓢也不算瓢,顶多像葫芦头上的把儿,这只脚绊那只脚的,转个圈能变成锁喉。

居意游还要再离谱些,他连拍子都抓不准,竟然和齐显同时上步,脑门儿瓷实地撞上齐显的鼻尖,痛得人家龇牙咧嘴。

居意游道完歉开始找补:“这…我都是跟着歌词找拍子的,这首我不熟悉,换首熟的立马那舞蹈技巧噌噌往脑子里钻。”

齐显:“…行,等首你熟的。”

萨克斯和手风琴乐手怕也蛮为难,谱子册翻过去一半,这家伙终于开口:“这首!这首会!”

前奏沉稳又悠扬,是《白桦林》。

居意游再度邀请,额头再度撞击。

齐显:“……”

居意游强硬地拉着他继续转圈,略尴尬道:“呃、走神了,提下歌词呗…”

齐显尽力配合他移动脚步,耳朵判断着这段音乐,哼唱道:“…‘天空依然阴霾,依然有鸽子在飞翔’…嘶,有歌词了怎么也踩我…”

“齐显,”居意游没有道歉,惊喜地向上望,“下雪了。”

下雪?齐显抬头,额头落下一大片雪花,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和退烧贴很像。

居意游揽上他的腰,迈出今晚唯一对上节奏的一步:“‘雪依然在下,那村庄依然安详’!后面是啥来着?”

忘词的瞬间果然又踩脚。

齐显摇摇头,他记不太清,居意游这句不同原曲的铿锵有力的唱腔打得比雪花还猛烈,思路一下被撞去其他地方。

那个地方也挺让人迷茫,很多情绪交织难以分清,最后只能归结为一句——复苏就是复苏。

“你想什么呢?跳累了吗?”居意游帮他把毛线帽向下拽拽。

帽子没遮住的地方落下好多雪,尤其是睫毛,就像教堂圆顶积压的那一圈、从上撒下的“糖霜”,看得居意游很想做些什么。

齐显想得很对,“极度外放的行为”,是很容易被一点点情绪挑起的,居意游当然顺理成章地踮起脚隔着口罩触碰到他的眼睛。

齐显毫无反应。

这让居意游有点忧虑地解释:“我知道人很多不合适,但是没忍住。”

“嗯,没事。”

齐显理解,他自己的情绪也变得奇怪,不然不会就这样俯身亲下来。

不会觉得口罩这么碍事、不会觉得睁眼时风那么大、也不会觉得回家时贴一路是十分合适的行为。

更不会门还没关上就迫不及待地摘下口罩继续刚才的动作。

好在居意游还有心思一脚把门踹上。

卧室的床单是昨晚刚换的,淡黄色,齐显觉得这颜色暖和,现在一看到就又回想起被灯光浸染的教堂和飘落的雪,水晶球里才会出现的景象。说来也怪,就是这种景象,让他的心情变得极端的微妙。

总觉得并不够。

他的头发成束地被居意游攥在手里,不痛,反而有种奇妙的快感。起初是乱七八糟地吻在一起,后来变成在唇上舔舐,一点一点移动,直到停在颈部。

居意游会意,自己解开扣子,于是继续向下。

只是亲吻吗?这样的念头一经产生,就不可能再被居意游忽略,他凭借本能伸手向下,目的是希望齐显能舒服起来。

没想到这一碰,倒让他彻底僵住。

“怎么了?”

齐显跪在床上向后退,表情纠结:“就是…你不喜欢亲吻吗?”

“啊?我很喜欢啊,哎——别退了,后面——”

果不其然,齐显掉下了床。

想笑,笑不出来。居意游问:“你怎么了?”

齐显捂着脑袋爬回来:“不会…太快了吗?今天就这样吧…”

居意游震撼得要死,他拽着齐显的腰带把人捞回来,一把覆上下面。“你都这样了,你说就、这、样?”他嫌不够,又抓过齐显的手牢牢握上自己的,咬牙切齿,“我都这样了,你说就、这、样?”

齐显的手收不回来,干脆闭上眼睛不看、关上耳朵不听。

“少装死,做不做?不做拉倒。”

居意游松开他,作势要走,理所当然地又被齐显拉住挽留。

他脱衣服的手颤抖、碰也是一触即分。

这合适吗?太冒昧了!

他悄悄撩开一只眼的眼皮,手下动作不停,根据对方的呼吸声慢慢调整,竟然真给他学会了。

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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