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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杨氏上过一炷香,带着云芝离开尚书府。

府外?停着一辆马车,车夫站在车辕边,低着头,头上的斗笠遮住了他的容貌,她没有过多在意,搭着云芝的手坐进马车。

马车缓缓行驶离开。

潘史从尚书府走?出来,望着逐渐远去的马车,堂堂司礼监掌印,执掌风云的东厂督主,竟然给一个女子当马夫,之前东冶在他面前说主子对蔚小姐的种种,他还以为只是?东冶夸大其词罢了,眼下他亲眼所见,还真如东冶所说。

啧啧。

这还是?他们的主子吗?

马车驶出长安城,朝着岭南村而去。

经过岭南村,蔚姝让车夫停下,让云芝去村里找些壮汉,花点银子来山头为娘迁坟。

岭南村地势偏僻陡峭,马车在山下便走?不动了,只能步行走?到山头。

蔚姝掀帘走?出马车,眼前伸来一只扎着护腕的手臂。

“小姐。”

还是?那道熟悉的声音,带着惯有的冷漠。

车夫抬头,露出斗笠下的容颜,蔚姝错愕的瞪圆了眼睛:“怎么是?你?!”

“为何不能是?我?”

谢秉安看着她,眼底浸着凉薄。

蔚姝抿住唇畔,蜷了蜷手指,看着地上凌乱的碎石,只能将手搭在温九腕上,借着他的力?道走?下马车,隔着护腕,依旧能感觉到手心下紧实有力?的小臂。

她站在碎石上,收回手拢在袖子里:“我是?问,你怎么来了?”

谢秉安道:“蔚昌禾因东厂插手无法杀你,你眼下脱离东厂的掌控,他怎会放过这次杀你的机会?”

蔚姝脸色微变,身子也?一下子紧张的绷住,谨慎戒备的望着四周。

“不用看了,周围没人。”

听到温九的话,蔚姝紧绷的精神?微微松懈了几分。

娘的坟在山头,从这里上去,要经过一段蜿蜒陡峭的碎石路,蔚姝提着裙裾,三步一踉跄五步一绊脚的走?着,没一会脚底就开始发疼,就像踩在刀刃上刮着皮肉骨头的疼痛感。

手臂蓦地一紧,眼前划过暗色,下一刻身子腾空,等她反应过来已经在温九的背上了,男人后背坚硬如铁,手掌轻而稳的护着她双腿,走?在碎石山道上,气息平稳,没有一丝疲态。

“温九”

蔚姝为难的叫着他的名字,看着眼前刚毅锋利的下额,心口像是?被碎石撞了一下,再次不受控制的剧烈跳动,她哽了一下,眼眶发烫,忍不住想落泪。

他的后背让她想起了外?祖父与舅舅,他们二人在世?时,时常背着她穿过山林水道,长廊大庭,宠溺的唤她宁宁。

“谢谢你。”

她喃喃道。

谢秉安没有言语,背着她走?上山头,山头错落着许多坟头,每个坟头前都立着一块用石头或树干雕刻的墓碑,蔚姝在纷乱的墓碑里寻找娘,她还未找到,就已经被谢秉安带到了一座坟头前,眼前用树干雕刻了一个墓碑,上面写?了杨氏之女四个字。

蔚姝跳到地上,跪扑在墓碑前,泪一滴滴落下,哭的抽噎不止。

“娘,宁宁来接你了。”

她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痛恨蔚昌禾,十几年夫妻,利用娘,背叛娘,到娘死了,连蔚家的祖坟都没入,竟是?被他随意埋到乱葬岗的山头,死后连一块像样的墓碑、名字都没有。

谢秉安看着跪地哭的身子颤抖的女人,眸底的寒意一点点汇聚,凝成最锋利的尖刃。

纷乱的坟头后方忽然冲上来三个人,手中握着利剑,泛着森森寒光直逼蔚姝而来。

蔚姝哭声一梗,在突然的危险中愣住了。

下一瞬,手腕一紧,等她回过神?来,已经被温九拽起抱在怀里,脸颊贴着男人坚硬的胸膛,耳边是?来自?对方震荡的心跳声,如擂鼓一样,莫名的让她心安。

身后传来几道闷哼,蔚姝紧张的捏紧温九的衣角,想起那晚在禹金山温九来救她时,杀了外?面的守卫,血溅在栅栏窗上的一幕仍记忆犹新。

周围安静下来,头顶清冷的嗓音夹着一丝揶揄:“小姐还要抱多久?”

蔚姝蓦地抬头,与谢秉安幽深的眸对上,她又回头看后面,以为会看到惨不忍睹的尸体,结果空无一人,只有错落的坟堆。

“人呢?”

她看向温九,眸底惊疑不定。

谢秉安道:“踢下山了。”

蔚姝:……

正好山下传来云芝的喊叫声:“小姐,奴婢把人找来了。”

蔚姝慌忙退开温九的怀里,看向前方山下,云芝带着四名壮汉扛着锄头与铁锹往上走?,山下没有尸体,那应是?被温九踢到后方的山下了。

怀里娇躯退开,连带着那缕海棠花的馨香也?淡去了,谢秉安垂下手,看了眼蔚姝哭的发红的眼睛。

云芝气喘吁吁的走?上来,累的坐在石头上擦额头的汗。

来的四名壮汉身形魁梧有力?,他们先?是?看了眼谢秉安,眼底皆藏着蔚姝与云芝难以察觉的恭敬,其中一人问蔚姝,指向左边的坟堆:“姑娘,要我们挖的是?这座坟吗?”

蔚姝点头。

四名壮汉挖坟的动作很快,没一会就挖出里面的尸体,只是?没有找到棺材,只找到一卷破烂的草席与早已腐烂的白骨,这里根本不是?杨氏的坟。

蔚姝的脸色刹那间变得苍白,纤弱的身子晃了晃,在要摔到地上时,被谢秉安扶住手臂稳住了身子,她抬头看温九,颤抖的伸出手用力?捏住他的手臂,哭的抽噎痛苦:“这不是?我娘!他骗我!他骗我!”

“小姐…”

云芝也?气的掉眼泪,心疼的看着自?家小姐。

谢秉安抱住哭的几度昏厥的蔚姝,眼底浮出阴戾杀意,身上冷冽的气息让身后的四名壮汉脸色愈发严谨冰冷,心底嗖嗖冒着寒气。

他们不是?岭南村的村民,只是?被潘督史安插在岭南村的锦衣卫假扮的村民。

蔚姝回去的路上一直沉默着,无论云芝怎么与她说话,她都恹恹的低着头,不言一语。

回到尚书府已是?下午。

蔚姝径直去往青监阁,蔚昌禾看到蔚姝安然无恙的出现在他的书房,脸色有一瞬间的僵滞,很快又恢复原样,皱了皱眉,道:“你给谁摆脸色呢?我可是?你爹!”

“我爹?”

蔚姝冷笑,与他对立而战:“你配当我的父亲吗?有谁的父亲整日里想杀了自?己的女儿?有谁的父亲会如此?薄情寡义的对待自?己已逝的夫人?”

“混账!”

蔚昌禾恼羞成怒,越过案桌朝蔚姝走?过去,扬手又朝她脸上扇过去。

蔚姝单薄的肩微缩,就在那巴掌落下时,蔚昌禾的手腕陡地传来刺痛,那只手臂最终无力?的垂下去,疼痛感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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