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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芙萝看着蔚姝迷惑的神色,得意冷笑,前一刻积压的怨气在这一刻都得到了满足:“左右你也不过是将死之人了,在你临死前就让你死个明白。宫里头定下入宫的人选原本是我,李道长算过我的生辰八字有助于陛下延年益寿,但宫里现在什么局势你应该比我清楚,陛下虽贵为天子,可皇权都握在掌印大人手中,宫里的人皆知皇后娘娘与掌印关系匪浅,我若进宫蒙得圣宠得罪皇后娘娘,哪还有我的活路?”

蔚芙萝笑了笑,眼角眉梢都是得意之色。

蔚姝捏紧双手,死死盯着她的眼睛,问:“所以呢?”

蔚芙萝啧啧摇头,言语里都是来自父亲疼爱她的炫耀:“爹心疼我,不舍我进宫送死,就在户籍上动手脚,把我们两人的生辰八字换了一下,所以——就是你替我入宫了。”

蔚姝的呼吸骤停了一息,指甲险些扎进白嫩的掌心,眼前的人和物逐渐模糊,唯有蔚芙萝方才的话像是刺耳的响钟钻进耳朵里,怎么也挥之不去。

——是爹换了我们的生辰八字。

——所以,你要替我进宫去送死。

云芝和董婆婆也愣住了,她们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一层阴谋,老爷太可恶了!苛待夫人母女也就罢了,眼下竟还把小姐往火坑里推,简直枉为人父!

“小姐!”

云芝上前扶住即将晕倒的蔚姝,心疼的哭红了眼眶:“小姐,奴婢扶你进去。”

董婆婆也跟过来,两人一块搀扶蔚姝进了屋里。

蔚芙萝看到这一幕,心里咯噔一下,这才想起爹和娘的嘱咐,让她把嘴巴闭严了,决不能让蔚姝知道此事,她若是闹个天翻地覆,谁也没有好果子吃。

知道自己闯了大祸,蔚芙萝也不敢再在绯月阁待下去,灰溜溜的跑了。

屋里。

蔚姝麻木的躺在榻上,望着轻纱帷幔的床帘,眼泪顺着眼尾落在两鬓,湿漉漉的杏眸空洞无神。

她原本可以不用入宫的,娘也不会死的,可这一切都是蔚昌禾造成的!

是他骗了杨家!

骗了娘的感情!

是他让娘死的不甘又痛苦,到死后也只给了她一具薄棺草草安葬!

董婆婆恨恨的骂着,骂着骂着就哭了,和云芝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都在怒骂蔚昌禾不是人。

蔚姝闭上眼睛,一股浓郁的悲戚涌上心头。

杨家世代忠良,被奸宦谢狗害死,杨家真心对待蔚昌禾,他却在杨家人死后,对娘弃之如履,她自幼尊敬的父亲,自以为最疼爱她的父亲却是亲手将她送入火坑的罪魁祸首。

她想,人活一世是为了什么?

就是为了尝尽亲情间最无情的背叛吗?

这一瞬间,蔚姝心里的仇恨像野草一样疯狂滋生,她不想让蔚昌禾的计谋得逞,不想让范姨娘母女得意忘形,而解决这一切的根源就在她身上,只要她一死,整个尚书府的人都得给她陪葬!

一直到晚上蔚姝都没出房门一步,午膳与晚膳也没用一口。云芝一直守在榻边,看着蔚姝睡了整整一下午,忍不住忧心。

“小姐……”

一张嘴就牵扯到半边脸的伤,疼的云芝嘶嘶嘶了好几声,蔚姝睁开眼,看见云芝红肿的脸颊,眼眶泛红:“让董婆婆给你抹点药,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再待会。”

话罢,又闭上眼睛。

云芝泄了气,道:“那奴婢在外面候着,小姐有吩咐随时唤奴婢。”

她关门出去,望着夜空的一弯明月,心疼自家小姐的命苦。

树荫葳蕤的后院,夜风吹的枝叶飒飒作响。

两道身影从外墙跃入,谢秉安取下脸上的黑色面具:“我不在的这段时间,燕王与皇后可有来往?”

东冶道:“有过一次,不过是燕王向皇后正常请安,是以奴才没提此事,此事是奴才的疏忽,奴才待会就去领罚。”

谢秉安眸色微眯,指腹捻着面具的边缘:“让潘史仔细查,巡监司外或许还有皇后安插的眼线,万一出个差错,我们这段时间的计划都将功亏一篑。”

东冶一怔:“潘史若是往坤宁宫的方向查,怕是会影响主子与皇后娘娘之间的和睦。”

谢秉安冷笑:“本就貌合神离,何须在意甚多。”

东冶闻言,道:“奴才明白了。”

谢秉安将面具丢给东冶,正准备进屋,陡地听见前院传来哭哭啼啼的声音,吵的人脑仁疼。

他脚步一顿,皱眉看向前院:“去看看。”

第14章

东冶没一会就回来了,脸色有些凝重:“主子,是云芝与董婆婆,云芝被人打了,奴才听她们二人间的对话,是范妾氏的女儿蔚芙萝今天过来绯月阁与蔚小姐起了冲突,将蔚昌禾擅改户籍的事告诉了蔚小姐。”

谢秉安看着前院的方向,平静的神色里窥探不到一丝除冷漠以外的情绪,只眼底的阴戾比漆黑的夜还要骇人。

子时刚过,蜡烛燃尽最后一丝灯油,噗呲一声归为黑寂。

董婆婆与云芝肩挨着肩,靠在柱子边上睡着了。

屋里黑了一会,稍许的功夫又恢复亮色,一道纤细单薄的影子投在门窗上,静默的站了许久,才见一道黑影抛上房梁,又缓缓垂落。

蔚姝站在绣墩上,双手紧紧抓着打成死结的白绫,眼底是决意赴死的决心,咬牙将头伸进白绫里。

就这样吧。

早晚都有一死,倒不如让自己死的有价值一点,能在死后拉上整个尚书府的人陪命,也算死得其所。

蔚姝闭上眼,咬牙踢倒绣墩,没了绣墩的支撑,脆弱的身子孤零零的挂在白绫上,勒的脖子疼痛无比,呼吸也在一瞬间被外力阻隔,一张小脸憋得紫红,那种频临死亡的痛苦如排山倒海一样袭来。

这一刻她脑海里想了许多,有云芝,有董婆婆,还有被她救下的温九。

他说他要走,明日才回来。

谁也没想到,今日的一面会是他们二人最后一次相见。

一根银针凌空穿透门扇,刺破了紧紧绷直的白绫,被外力阻隔的呼吸瞬间回笼,蔚姝的身子也毫无预兆的朝地上坠去,摔在冰冷坚硬的地面,她还来不及喊痛,喉咙里就涌出一阵接一阵的咳嗽声。

房门从外面推开。

蔚姝抬起头,看向走进来的人,泠泠月光朦胧了男人昳丽的容貌,她微眯着眼盯了稍许才看清他的样貌,不由惊呼:“温……咳咳咳”

一开口就是止不住的咳嗽声,几乎要把肺咳出来。

谢秉安蹲下身捡起白绫握在掌心,他握的这一端是勒住蔚姝脖子的位置,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的余温,庆幸的是他今晚回来了,否则这抹即将消逝的余温不是在白绫上,而是在蔚姝身上。

这个蠢女人,也只有她才会笨到用折磨自己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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