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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府后门带回绯月阁离,让他暂住修养,这两日她料理娘的后事,陷在失去至亲的悲伤里,竟将此人给忘了。

雨势渐大,雨水斜斜落下,溅在屋檐下面,打湿了蔚姝的鞋面。

她刚走过拐角就撞上了去而复返的云芝,云芝吓得“哎哟”一声,往后连忙退了两步,拍了拍胸脯道:“小姐怎地过来了?”

蔚姝看向对面的罩房,半开的房门里一片暗色,看不见里面的人。

她问:“看你急急慌慌的,可是那人出事了?”

云芝连忙道:“奴婢正想找小姐呢,那人刚刚醒了,醒来后就一直在咳嗽,还咳了一滩血呢!怕是活不成了。”

蔚姝心里咯噔一下,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点气血的小脸又白了下去。

娘临死前也是吐了一滩血,走的不甘又痛苦,难不成他也会如此?

来不及多想,她吩咐道:“你快去医馆找宋大夫,就说人醒了,让他过来一趟。”

云芝道:“奴婢这就去。”

蔚姝微抿着唇畔,看了眼云芝离开的背影,又看向半开暗色的罩房内,抬起步子顺着廊檐走过去。

天光阴沉,罩房里的光线昏暗无比。

屋里响起低低的咳嗽声。

正值夏季,虽说下着雨,可屋内还是透着闷热,蔚姝一走进去就闻到了空气中积郁不散的血腥味。

她的眼睛适应了暗色,走到桌前点亮油灯,摇曳的烛光给简单到一览无余的罩房里添上了一抹亮色,她转身看向床板,不期然撞上了一双冷冽到没有一丝感情的黑眸。

蔚姝冷不防的被吓了一跳,纤细的柔荑攥紧衣袖,壮着胆子看向男人。

灼灼烛火照在他身上,将他的脸映的明灭不清。

男人靠在墙上,满是血痕的手捂着胸口,脸上的血迹遮住了容貌,却遮不住那一双极具攻击性的锐利眉眼,他转头看着蔚姝,微微耷下的眼皮带着几分天生的凉薄。

“咳咳——”

男人手握拳抵在唇边咳嗽了几声,手放下时,苍白的薄唇沁了些血色,看他这副模样,好像又和娘的症状不太一样。

蔚姝缓了缓神,尽量忽视掉男人眸底的冷冽,问道:“你醒了?”

男人不言,只冷冷的看着她。

女人背靠着木桌,身上穿着素白的衣裙,腰肢细的不盈一握,容貌秾丽秀美,只是脸色格外的苍白,又像是哭过一场,红红的眼圈更给她凭添了些纤弱。

他的眼神带着一种冰霜雪刃的审视,蔚姝被他看的心底直冒寒气,佯装生气道:“你、你看什么呢?!”

第2章

男人垂下眼,第一次开口:“你在哪救的我?”

许久未开口的声音沙哑又干涩,像是从喉咙深处破出来的一样。

蔚姝见他收回视线,这才自在了一些:“我是在普关街的小巷子口看见你的。”话一顿,又好奇地问道:“你怎么带着一身伤倒在那?是被仇家寻仇了吗?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

一会的功夫,蔚姝问了一箩筐的问题。

此人来历不明,绯月阁也只有她们三个不会武力的女子,她只是想打探清楚他的底细,保证他不会伤害到她们。

男人抬眼看向她,眸底闪过一缕难以察觉的寒意。

蔚姝又被他看的后背冒寒气,明明对方只是再平淡不过的一个眼神,她就是莫名觉得毛骨悚然。

雨水砸在瓦片的声音打破了屋内的死寂。

男人移开眼看向窗外,声音一如方才的冷淡:“我是从鬼市逃出来的奴隶,姓温名九,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鬼市——

蔚姝对这个地方有点印象,就在长安城内,每晚子时,持鬼市所属的令牌才能进去。

三年前舅舅偷偷去过一次,被外祖父知道后,差点被打死,为了这事,舅舅还跟外祖父赌了一个月的气。

那天晚上,外祖父抱着她坐在舅舅房外的台阶上,告诉她,那里住着的都是亡命之徒,是专门跟朝廷作对的人,向杨家这样专为朝廷效力的人,一旦被他们知道舅舅进了鬼市,定让他有去无回。

她知道外祖父是说给舅舅听的,只是身为长辈拉不下脸面,就用她来做掩饰。

蔚姝虽然没有去过鬼市,但看温九这一身伤,也知道他在里面过得是什么日子。

难怪他看人时,眼神里带着凶戾与戒备,这或许是常年的习惯使然造成的。

蔚姝看向男人,神色认真道:“你既然从那个牢笼里逃出来了,就忘掉从前吧,暂时先在我这里养伤,等伤养好了,你的去留我不干涉。”

她还能在绯月阁待两个月,至少在这两个月里她可以给他一个安身之所。

男人的目光从窗外转到蔚姝的脸上,没有波澜的眼底第一次浮现出一缕诧异,在看到她脸上的认真时,又皱了皱眉。

这个女人,当真是毫无一丝戒备心。

宋大夫是冒着大雨来的,年近五十的老头,下颚的胡子被雨水打湿,拧成一坨,手里的油纸伞斜向肩上背着的药箱上,另一边的肩膀已经被雨水打湿浸透。

来的路上云芝把那人的状况说了一遍,没一会宋大夫就从屋里出来了,对蔚姝说道:“他把淤血咳出来了,身子已无大碍,只是伤势太重,需得用药好好养着。”

听到他没事,蔚姝悬着的心微微一松。

好在他的情况和娘不一样,不然人前脚被她救回来,后脚又得卷个草席埋了。

宋大夫又交代了几句,临走时让云芝明天来医馆给男人拿药。

云芝不高兴的噘着嘴,“小姐,咱们现在都拮据的很,还哪来的银子给一个陌生人买药,反正他也醒了,宋大夫也说了,他身子已无大碍,不如等雨停了就让他走吧。”

蔚姝怕被温九听见,示意云芝噤声,拉着她走到房门的另一边,低声道:“他也是个可怜人,就先让他待在这养伤,你把娘生前没吃完的一堆药拿去宋大夫那换成他要用的药,后续的银子我来想法子,左右我在府里也待不长了,能照顾就照顾着点。”

云芝脸色一窒,心里也跟着难受:“小姐,要是宋大夫问起为何要换掉夫人的药,奴婢该怎么说?”

毕竟在外面,谁也不知道蔚尚书的夫人已经死了。

夫人生前都是由宋大夫看诊配药,现在忽然间停药,难免惹人怀疑。

蔚姝黯然低头,揪着衣袖的指尖微微发白,好一会才道:“就说娘昨日回乡下探亲了,短时间内不会回来,吃的药在那边就买了。”

云芝看着蔚姝脸上的哀伤,心疼的点点头。

“奴婢这就去。”

杨家人早在三年前都死完了,就剩下夫人一个人了,哪里还来的亲人。

索性不过是个换药的由头,宋大夫即便存有疑虑也不会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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