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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间冷凝的氛围。

阿娜莎的长发被风吹得飘摇,那双琉璃般的眸子掖着笑意,含着星光,在黑夜里也不能掩其光彩。

“王氏耳目果然众多。”他语气漠然,字词冷硬。

阿娜莎笑了笑,欣然接受他不算夸奖的认可,“是呀,我还知道你和匪徒谈条件,只要他们放人,你就庇护他们离开宁安,躲避周氏的追杀。”

“你这是……叛变吧?”她语气悠悠,带着看好戏的意味,“这要是让建兴知道,你会被处死的吧?”

“姜妹妹秉性纯良,至真至诚,要是她知道原来你也不过是个假公济私的小人,竟和那群亡命之徒同流合污。她会怎么看你呢?”

捧着药箱的周朔抬眼看向这个明媚自信的异族女子,他的手微不可见挪了个位置。

“别冲动哦,这儿都是王氏的人,闹起来,你可占不到便宜。”

阿娜莎目光落到他捧药箱的手上,或者说是他手臂的臂鞲上。

那对银制的臂鞲干练简洁,只有几道纹路,她对这很好奇,“你臂鞲里有什么?暗器短针,还是匕首?淬毒了吗?”

“王夫人,你这样嚣张,是不明智的。”他的声音混在夜风里,有些含混不清。

“是吗,可你能怎么办呢?”她心情很好,笑意盈盈,“不管我多嚣张,你也只能忍受不是吗?毕竟,姜妹妹在我手里。”

阿娜莎上前一步,拉近他们的距离,甩出命令的语句:“臂鞲给我。”

手搭到手腕内侧,轻轻一按,坚实的臂鞲松开。周朔很快解下臂鞲,抛给前方的异族女子。

阿娜莎接下这新奇的玩意,展开翻看。

她果然看到一把带鞘的匕首,握住匕首柄稍稍用力,寒光扫过眼睛,锋利的刃口散出逼人的寒意。

匕首被拔出时,悄然无声,这是很好的暗器。

如果匕首上淬了毒,他完全可以对自己一击毙命。

刃口大概率是有毒的,毕竟这是暗器,用上它是生死一线的时候。

哪怕自己活不了,也是能带走一个赚一个。

可他却如此利落地交出武器,保命的武器。

阿娜莎挑了挑眉,她当然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干脆,因为——姜妹妹在她手里。

阿娜莎将臂鞲抛回去,落在他捧着的药箱上。

她转身向前行去:“你这些行为足够姜妹妹明白你的心意了,可惜她不知道。”

阿娜莎走了十几步远,发觉身后的人没跟上来,便转头看向停在原地的人。

她的话顺着北风传入周朔的耳内,是粗糙到近乎不加掩饰的诱饵。

“而你,也不知道姜妹妹为你做了什么?真是好可惜啊。”

第47章

“从宁安到新阳, 她烧了三天,喂不进去吃的,喂药也吐出来。她一直高烧不退, 后来甚至说起胡话。”

“她怀着身孕,胎象又不稳, 大夫不敢给她用药。那三天,是她自己硬生生扛过来的。她醒过来的时候, 甚至眼睛都看不见。”

荒芜的北地不见草木, 地上只有细碎的沙砾, 这里不适合南方的花草扎根。

周朔走在砂土上, 远方的列风不断扑到身上,漆黑的夜色里,他一人前行。

“她醒来后,我责怪你不负责。她为你辩护,说你有你的难处。”

“她问你的情况,我如实和她说, 推测你凶多吉少。你知道, 她下面做了什么吗?”

她做什么了呢?

周朔想不出,他只静静看着阿娜莎。

“写信, 给守在新阳的温家写信。她才从高烧中醒来,站都站不稳, 她几乎是靠着桌沿写的, 拿笔的手都在抖。”

“她喘得很厉害, 我都怕她下一刻会昏过去。她硬撑着一口气把信写完,为了向温家求援, 求他们派人过来找你。”

四周灯火晦暗,微弱的火光挂在漆黑的夜色里微不足道。

风越来越大了, 檐灯被吹地打晃,他的衣袍也被风吹得鼓起。冷风顺着敞口的衣袖灌进身体,凉意递进心口。

“她烧了整整三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担心你的安危。撑着病体,为你写信求援,哪怕她明知那封信会给江陵带来麻烦,会给她带来麻烦。”

“她后来又烧了好几天。她清醒的时间很少,醒着的时间里也不怎么说话,偶尔顾惜肚子里的孩子。她总郁郁闷闷的,经常走神发呆,她在想什么?”

周朔愣愣看向阿娜莎。

她站在灯火明朗处,皱着眉,有些恨铁不成钢:“她在想你,她牵挂着你。你还不懂吗?”

周朔哑然,姜郡君怎么可能牵挂他呢?

他这么糟,出身差、学识差……哪里都不好。

她怎么会牵挂他呢?他哪里配?

“姜妹妹喜欢你,所以才惦念你,才撑着病体为你写信,才愿意怀你的孩子,这么多件……你就一点都感受不到她对你的爱吗?”

周朔茫然看向灯火下的指路人:“可是,她想和离,她不想和我相处。”

“这是你的错。你知道你对她是什么态度吗?你那么冷淡生疏,满是隔阂疏远。就看你的态度,谁信你们是夫妻?”

“她现在怀着孩子,最是脆弱敏感。她需要的是关爱,是陪伴,不是你挑不出丝毫差错的礼节。”

“你的礼仪的确尽善尽美,可你觉得这是对她的礼重尊敬吗?这只反应了你的自私,周司簿。”

“你的恭谨谦和已经得心应手,你可以轻松用这些应付数十人,甚至数百人。可你却不愿花些心思去陪伴她,去爱护她,去问问她究竟想要什么?你总是用你那套面具去应付她。”

“她不是一个偶然莅临,需要你去招待的尊贵客人。她是你要携手一生的妻子,她是你的所爱,不是吗?”

“我先前看你的态度,甚至以为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你是真不管不问啊,跟个过路人一样。”

周朔被这通话说得发懵,无措使他手心都腻出汗。

他第一次意识到,他对她造成了伤害。

他不敢冒犯她,怕惹她生气,毕竟他完全配不上她。可不想,过头的小心谨慎,被他落实后成了冷漠忽视。

“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做?”

阿娜莎挑眉看他:“这需要我教你?你真不知道?去她身边,陪她,守着她。就这样,你想不到吗?”

路到了尽头,那盏挂在房檐下的灯笼火光微弱,似乎随时会熄灭。

北风挤向门扉,发出吱呀的声音。周朔在风的掩护下,悄悄推开木门。

床边放了一盏很小的煤油灯,那点光极为弱小,连一小片黑暗都照不清。

她怕黑,夜里要留一盏灯她才睡得安稳,而现在这盏灯不仅亮度不够,更烧不到明天早上。

他放轻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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