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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开口有些叹息。

他的手缠上她的长发,他轻轻拥着妻子,语调平柔,语气和缓,像是在哄孩子:“佩兮,你想回江陵吗?我带你回江陵好不好?”

“你不是很忙吗,你能抽开身?他们会放你走?”

“不用管他们,我去趟江陵,建兴也不会垮。你想去吗?想的话,我们明早就可以走。或者就今晚,现在,我带你走。”

姜佩兮被他逗笑,她想起当初自己喝多了酒,跟周朔闹脾气非得半夜回江陵的场景。

“在笑什么?”周朔有些疑惑。

丑时的梆子被守夜人敲响,隔着空寂的长廊,穿过稀疏的草木,递进温暖的寝室,缠到他们的呼吸间。

他每天都很忙,卯时就要起,经常膳食都来不及吃,便要赶到天关殿议事待客。

按现在已经睡着算,他也就能睡两个时辰。

姜佩兮抬手合上他的眼睛:“我不想回去,你别惦念那么多了,睡吧。”

他的呼吸逐渐平稳,揽住她腰的手也松了。

黑暗中,姜佩兮看不清他的面容,她小心伸出被子里的手,一点点蹭上他的下颌。

指腹顺着下颌线摸到他的颈脖,碰到了他右颈上粗糙的地方,那里已经结痂。

即使危险已经过去,但她仍旧感到后怕。

这里的伤,只要再深一点点,她就等不到他了。

手被握住,温热包裹手背。

她的手被塞回被子里,放到手炉上。

知道他没睡着,姜佩兮来了脾气,动作不再轻柔。

她强行抽出自己的手,蛮横地去推他的肩,又起身把他压到身下。

周朔搂着她的腰,又怕她着凉,赶着去拉落下去的被子。

他睁开眼,看着明显烦躁的妻子,“怎么了?”

她的手放在他的颈脖上,那是最脆弱的地方。

稍稍移动,她摸到了颈边的痂,大概有两寸长,结的痂很明显。

只是他平日都穿着束领的制服,把这道足以致命伤的伤藏得严严实实。

他回梧桐院的时候,身上全是血。

姜佩兮期望这些血不是他的,哪想解开外袍后,白色的里衣大片是血。

她仔细摸着这道最危险的伤口,心口像是突然被堵住,那些话,那些情绪被一下塞住,无法倾诉。

周朔感觉到突然有潮湿滴落自己的颈侧。

他很快意识到那是什么,急着要起来,说话的语气都不再慢条斯理:“别哭、别哭,怎么了呢?”

但姜佩兮压着他不许他起来,她俯下身凑到他的颈侧,去亲吻那道痂。

周朔愣了愣,他松开扯着的被子,沿着她的背脊安抚,最后他的手心贴上她的后颈,“不疼的,已经不疼了。”

姜佩兮咬住唇,离开他的颈侧。

黑暗里,她视物不清。

那双黢黑的眸子在夜晚的庇护下,隐隐耀着水光。

姜佩兮看不清他的眸子里有什么,只是顺从地伏下身。

她靠在他的怀里,听到他的心跳。

他们的夜并不长,他们相伴的时光太短。

外头又下雪了,积落在梧桐树枝上的雪不堪重负,骤然落下,弄乱了整洁的青砖。

他们的春夏秋冬好似过得格外快,快到姜佩兮回神后一抬眼,就是又一场白雪覆红梅。

第46章

薄薄的信纸在葱白纤瘦的指尖翻转, 几下后,那张朴素的信纸被折成精致小巧的河灯。

姜佩兮将花灯递到小女孩手上,察觉到她惊奇的目光, 不由笑道:“这就是河灯,中间再放截蜡烛, 就可以放进河里顺着水流飘走,许愿的话就在里面放张小纸条。”

“愿望会实现吗?”

“不过讨个喜, 哪那么容易顺心如意。”

“那你们为什么要弄这个河灯?”

“好看呀, 上巳节的时候街道上点着灯, 河道里也飘着大片的河灯。不管是在街上, 还是在船上,都可以看到灯,一眼过去,非常漂亮。”

女孩目光有些迷惑:“船是什么?”

姜佩兮愣了愣,意识到对这个从未离开戈壁的女孩来说,解释船只有些麻烦。

她试图用最常见的东西去类比:“就是……小房子, 但可以浮在水面上, 可以在那里面宴饮会客,也可以作诗品茶。”

女孩很惊奇:“为什么房子可以浮在水上?有那么多的水吗?”

“有的, 往南就有很多河道,南边直接就是水乡了。甚至那边的人出行, 都是走水路。”

“那他们是不是从不缺水?不用跑很远的地方取水?”

“是的, 一般是的。”

“河道有多大呀?”懵懂稚嫩的眸子清澈透亮。

姜佩兮被她纯净的目光看得愧疚, 这些对她来说习以为常的所见,却是这个苦寒之地女孩一辈子也无法想象的场景:“有窄的, 也有宽的,窄的就一个人张开手那样, 宽的……很宽。”

她一时想不出该如何向这个小姑娘,形容宽阔得足以几十艘货船并行的河道。

“比这个屋子大吗?”

“比这个屋子大,比这个村落都大。”

小女孩倒吸了口气:“那么大?那会淹死人吗?”

“当然会,靠近水边要小心,掉下去很难上来。”

“那还是宁安好,去哪都不用小心。”

“你不想去外面看看吗?”姜佩兮问她。

小女孩低下头想了想,半晌摇头道:“我不认路,也没有地方可去。”

“不需要认路,你可以跟别人走。救你的那个姨姨,她想带你离开这里,你愿意和她走吗?”

“她可以带我去见比村落还大的河道吗?”

姜佩兮略略一顿,阿娜莎未必有这个时间,王柏又死倔着蹲在宛城。

她忽然想到王柏和阿娜莎上辈子的结局,顿时意识到不能让小姑娘跟阿娜莎走。

小姑娘老实待在宁安,说不准还能顺遂长大,跟他们去宁安,可就没几年能活了。

“你要不跟我走?我家有大河道,我带你去看。我们还可以住在河道边。”

“村落那么大的河道?”

“比村落还大。”姜佩兮耐心回答。

她上辈子就善儿一个孩子,这辈子不出意外也就这一个。

如今看到这样乖巧的女孩,她动了收养的心思。她想带这个女孩离开物资贫乏的戈壁,而且两个孩子在一起也能做伴。

“那……”女孩正准备回答,一抬头看见门口进来个人,再仔细一看,竟然是她阿爹口中的“贵人”。

察觉女孩的视线望向身后,姜佩兮转头看去。

他身姿端正,仪态卓越,一身素简的黑袍,不见半点装饰。

稍稍宽松的袖摆被银制臂鞲收束,姜佩兮很少看到他带臂鞲。

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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