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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抽走,打开香炉,把瓷瓶里的水倒进炉中。

余烟袅袅升起,做了最后的挣扎。

姜佩兮垂眸看着潮湿的灰烬:“阿青,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阿青有些茫然,姑娘自回来后心情就不大好,连晚膳也没用。

她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姑娘这话问的是什么意思,但她能立刻捕捉到姑娘对她的失望。

她自幼跟着姜佩兮,知道她所有的心思。

“姑娘可是魇着了?”她把近日所有的行为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也没想到自己做错了什么,便只能猜测。

果然,姑娘的目光渐空,仿佛陷入了回忆。

姑娘静静立在那,身上杏白的襦裙映着散乱的长发。

她的长发被刚刚的寒风吹得凌乱,几缕搭载肩上,大多散在身后。

她盈盈立在灯火旁,暖色的烛光透过古朴的灯罩落在她身上,温暖的色调却显得她格外落寞。

“是啊,做了一个很长的恶梦。”

阿青松了口气:“梦罢了,姑娘别往心里去。姑娘回来后还没用过东西,我去把米粥拿过来,姑娘好歹用一些再睡。”

“不用了,我不饿。”

“江陵路远,姑娘奔波一路,回来怎么能不饿?姑娘,用些吧。”

“江陵?”姜佩兮一愣,有些不可置信,她居然回到了这个时候。

阿青看着姜佩兮越发担心,上前一步扶住她:“姑娘,要不请大夫过来给您诊个脉?姑娘瞧着心神不宁的。”

姜佩兮目光闪烁,顺着就问出来:“子辕呢?”

阿青有些迟疑,“司簿还没回来。”

“现在几时了?”

“丑时一刻。”

“我什么时候回来的?”

“约莫申时末分。”

“这期间……”姜佩兮看向阿青,“子辕有让人带口信回来吗?”

阿青摇了摇头,“司簿去了周主君那就没消息了。”

是了,周朔会在雪地里跪一夜,等到第二天早上才回来,只是回来后就发热昏睡。

而从江陵回来的第三天,他就被调去了满是风沙的戈壁宁安。

他走的时候甚至还有些发热。

周兴月这次不讲一点情面,是真被气着了。

只是因为周朔带自己回江陵,而没有提前和她这个主君禀告。

周兴月骂他什么来着?

“私离建兴,论同弃族。”

姜佩兮不由露出讥笑,小题大做,恩威并施这种事,周氏做得素来得心应手。

“去备车辇,我要出去。”

“啊?这个点,姑娘又要去哪?”

阿青忙拦住要去梳妆的姜佩兮,劝道,“明儿再去也不急,这么晚了看不清路不说,外头又那么大的雪。”

“去请李大夫过来。”姜佩兮只顾着继续吩咐,她看了眼阿青,“你去请。还有,叫几个小厮跟我一起出去。”

阿青被姜佩兮弄得完全摸不着头脑:“姑娘要去哪啊?”

“尚德院。”

草草挽了头发,略去繁复的衣服,袄子套上身,姜佩兮扯下挂在一旁的大氅就要往外走。

阿青仍旧想拦:“外头那样大的雪,有什么事姑娘吩咐就是了,哪用得着亲自去。”

眼见阿青并不办事,姜佩兮侧脸看向她:“我使唤不动你了,是不是?”

飘着雪花的风吹向阿青,雪似乎吹进了眼睛,让她的视野一下模糊,压下心中的委屈:“阿青不敢。”

低着头迈过门槛,阿青连忙将人叫起来按吩咐办事。

院子里空荡荡的,只有雪在不断积攒。

冷气入肺,姜佩兮混乱的思绪清醒不少。

掩在大氅下的手摸向小腹,她恍然想起来,自己已有三个月的身孕。

肚子里这个孩子,是她和周朔的独子。

这个孩子没让她吃什么苦头,孕早期的妊娠反应她全没有。

以至于等到孩子第四个月,才偶然被大夫诊脉诊出来。

阿青担忧她小日子不准,是身子出了暗病,对她又哄又求才让她勉强接受了诊脉。

阿青没往她有孕的方向想,姜佩兮是根本没觉得自己会怀孕。

周朔是个寡欲清心的人,顶尖顶的克己复礼、端方少私。

而怀上孩子的那夜,是一场人为的意外。

那晚的第二天早上,周朔气得面色发白,头一次在她面前失礼,摔了瓷碗后甩袖离去。

那时姜佩兮心里堵着气,尤其觉得没面子。

等周朔后来想找她缓和的时候,她连个眼神都没给他,一把抽走他拉住自己的衣袖。

自此懒得再装什么貌合的夫妻,直接分房而居。

其实这件事,倘若他们有些感情,可以推做是夫妻间的情趣。

但他们没有,她和周朔婚前压根不认识,尤其是出身显贵的姜佩兮根本看不起他。

“姑娘,车备好了。”

姜佩兮看向阿青,她低头看着地面,身上只一件薄薄的外衣,为着自己的吩咐跑进跑出,连件厚衣裳都没穿。

“把袄子穿上再去请李大夫,今夜你辛苦了,回来后就歇着吧,不用值夜了。”

阿青愣愣看着姜佩兮离去的身影,被主子责骂并不可怕,不被任用才是。

姑娘这番话,让她不知这是对她的厌弃,还是关怀。

车轱辘碾过雪地走得很稳当,虽挂着厚厚的帘布,但仍有雪花漏进来。

姜佩兮抬手掀开侧边的帘布,看向外面。

周氏的屋舍落座于建兴山顶,高耸巍峨。

高峻的峰头与屋舍齐平,若从这往下看,众生恍若草芥。

要是逢着水气大的季节,起早些,推开门便能见到云雾缭绕。

亭台与楼阁之间由渺渺的云雾连接着,不似人间。

此刻外头雪下得大,亭台屋脊,楼阁绣栏都积了白雪,一眼看过去银装素裹,缥缈绝尘。

姜佩兮伸手接下飘落的雪花,看着它落在掌心里,清晰的六瓣花逐渐模糊边界,融化在手心里。

世人夸耀周氏,说建兴是建在人间的仙境。

但她不喜欢这里。

她不喜欢高耸入云的亭台,不喜欢缥缈绝世的楼阁,更不喜欢每一个都带着面具的周氏族人。

这里压抑沉默,满是算计与阴谋。

建兴虽大,生民虽多,却没有她的亲人。

她的亲人远在千里之外。

“夫人,到了。”

姜佩兮起身掀开帘布,扶着侍女的手走下车辇。

雪小了些,她拿过侍女手里的伞,自己撑着向前走去。

高门阔匾的尚德院立在眼前,像压在建兴的巨象。

侍女小跑上前叩门。

片刻后门房迷瞪探出头来,见到这浩浩荡荡的人登时吓醒,连忙出门,上前问安:“见过姜夫人。”

姜佩兮的目光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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