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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已经变成这种废物了。好消息!不需要疫病,你现在可以淘汰毒瘤中的一员,为这个世界做出一点贡献。

记不记得伊俄卡斯忒?俄狄浦斯的母亲,杀父娶母传说里的边角料,得知真相后羞愧地上吊。真是明智的决定,如果她没有,事情会变得多尴尬啊。 那声音变成了恶毒的劝诱, 英雄可以为不幸的母亲建造陵墓,不能成天被一个活生生的罪证磋磨。悲剧故事里的主人公不死去,人们要怎么对着一个活人唏嘘叹息?唯有死掉的污点能再次承托英雄的正直与勇敢,唯有死去的灵魂才能变得洁白无暇。那之后万事皆空,诸多罪行一笔勾销,你还在等什么?

去死吧,这是最好的选择。你仍然是个搞砸的表子,但至少是个还算有自知之明的表子。自知之明,连仅剩的这点优点你也想扔掉吗?看看窗户,这里是六楼,差强人意,记得头朝下跳,然后你就不用面对门外的孩子。做做好事!为丹尼尔解决一个麻烦,不用苦恼怎么面对你。为爱丽丝清除一个污点,不用继续被毒害。你可以不用彻底毁掉他们的人生。在给他们一个不光彩的生母、毁掉他们对父母的幻想、阴魂不散地干扰他们的生活后,你连这都不愿意为他们做吗?

肖恩爬出了窗。

主要为了让脑袋里的声音停下,他急于做任何事来打断它,就算以砸碎脑袋的形式。一只脚已经悬空,肖恩向前倾倒,而后猛然抓住了外墙的水管,满头满身都是冷汗。他不能跳下去,一个前男妓不能从警官的窗口坠楼。显然不利于职业生涯,更别说调查后会发现什么,光想到爱丽丝可能从窗口看到断臂残肢,肖恩就一阵后怕。

他还是摔出了窗户,靠着紧抓不放的双手下滑而不是坠落,砸在一楼雨棚上,软着陆,落地时双手磨破,胳膊拉伤,等肾上腺素下去一定会痛得要命。那都是以后的事,而肖恩没有以后。他大步向前走,走向工作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街区,在那种地方,没人会为表子的尸体大惊小怪。

肖恩甚至没有乘车,脑中只剩下一个待办事项,支撑他机械地寻路,别的事什么都做不到,哪怕只是打车。他要从过去工作的地方顶楼往下跳,他们活该,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最好能把一些嫖客吓到终身不举。要去那边,会去那边。那声音,年轻肖恩的声音,终于暂时放过了他。

你知道这是正确的。 年轻的肖恩满意地说,近乎同情, 倒霉事没完没了,就没个尽头。你永远还不完,你永远摆脱不了,但是“砰”!这就可以结束了。我们吃够了苦头,要是讲给别人听,看官听众也要点头呢。好可怜的人呀,“这么活着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死了”“换成我早就自杀了”,宾果,说的就是你,这就是你应该做的,去死。

命运怎能如此恶毒,让一个这么坏又这么惨的人在故事最后还活着?无聊,没有美感,缺乏教育意义,恶心。坏人无法悔改,表子没有回头路,你活该,我们活该,已经是时候清算。

高楼上的风真大。

他眯着眼睛看向地平线,忽然很想喝酒。肖恩口袋里还有几个子儿,楼下有自动贩卖机,但他一点也不想动。他摸索衣兜,没找到烟,因为家里有小孩子要来,他们把烟都收好了。他有点想发送一些留言,给丹尼尔,爱丽丝,索菲亚,老板……手机被忘在了家里,在丹尼尔床上,没准此刻正铃声大作。

算了,反正他也想不出该说什么。没什么好说。肖恩一阵空虚。

到此为止吧,他什么也没留下,除了烂摊子。兜兜转转,一事无成,哦,他还有十个小孩活着呢!

他神经质地大笑,各种念头开始在脑后蠕动,预示着那声音又要开口。肖恩不想再听一句。

他爬上围栏。

一只手抓住了他,拼命拉扯、拖拽,用浑身力气把他撕下护栏。丹尼尔的脸遮蔽了视野,挡住天空和地面。他整个人压在肖恩身上,用变了调的尖利声音喊:“别,求你了!”

警官先生正在剧烈地喘气,仿佛刚跑过一路。他的脸因为恐惧扭曲,掐进皮肉的手青筋毕露,带着肖恩一起滚到地上好像他已经脚软。

“肖恩!我们谈谈,求你!”他命令,乞求,嚎啕道,“和我谈谈!”

真奇怪,成年alpha抓住肖恩的姿态,让他想起了爱丽丝。

也让他想起自己的母亲。

她收拾行李的那天,小肖恩预料到了什么。他醒在那天凌晨四点,连滚带爬扑到母亲脚下,哀求她不要走。他紧抱的胳膊被甩开,紧抓的手指被掰开,那个人一个字都没说,只是哭着摇头。肖恩乞求母亲解释过吗,央求过母亲谈一谈吗,还是只喊叫着“妈妈”直到喉咙发哑?小孩子拦不住母亲,只能被抛下。

如果肖恩再快一点,成年的丹尼尔也留不住他的母亲。

突然,肖恩理解了。

肖恩的父亲会打他,打他们。母亲在的时候会阻拦,或者分担,成为两个候选人之一比作为唯一受害者好。所以肖恩恨她,她跑掉了,丢下肖恩,面对再无阻拦的父亲。简单相信她是个不爱孩子的臭婊子会容易很多。

可是有时候你只是无法忍受,一切超出了限度,再也无力抗争,只想要逃离,无论是否有人指望着你。已经到了极限,已经无法再思考别人,无法思考自己之外的一切。再多的爱,再多的道德指责,正确错误,应该不应该……都没有了意义,只剩占据视野的痛苦。

母亲是全职主妇,婚后再没有工作过,几乎不可能独自养活他。父亲至少给肖恩吃喝,供他上学,或许母亲认为,独自离开对双方都是更好的选择。

肖恩从没站在她的角度考虑过。因为如果不能恨她,肖恩就只能爱一个不会回来的人。如果不能归咎于她,肖恩做的一切就没有了借口,只能怪他自己。

肖恩理解了母亲。

这一刻肖恩恨丹尼尔,他本可以离开,迎接一片空白,而不是被拽回来思考离开他的人和他留下的人。他几乎希望自己还是曾经的他,用恨意面对一切,能够继续自欺欺人。

“有这么糟吗?我们的关系……”丹尼尔发出一声响亮的抽泣,“让你宁可去死吗?”

肖恩很困惑,丹尼尔已经知道了,他应该明白这是摆脱所有人痛苦的唯一方式。肖恩想要解释却精疲力竭,他想要回答,努力思考,觉得整件事最恶心的部分是,他享受每一秒。

即使在得知震悚的真相后,让肖恩痛苦的也是其他东西,而不是关系本身。于是他的抗拒就像社会常理培养出的条件反射,一场表演。肖恩回忆他们共度的白天与夜晚,回忆来自血亲的吻,感觉像在冬日靠近篝火。

喜欢乱伦的怪胎表子。 年轻的肖恩冷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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