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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今日你父亲母亲也回来了,你和温臻的婚礼也该着手办一办。”
晏朝聿唇线平直:“我们会商量。”
晏老沉默着看他几秒,掸着袖口道:“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也没精力管,但晏氏如今是你掌权,有些话我从前便和你提过,莫要忘记。”
晏朝聿颔首。
晏老将视线挪过一旁,复又冷声道:“也别只顾着集团的事,有时候多关心关心家里人,一些闲言碎语,我不想再听见。”
顺着老爷子的视线,晏朝聿淡瞥过晴好的位置,了然答:“孙儿听明白了,祖父不必挂心。”
老爷子看他半晌,面色稍霁:“行了,有些事点到为止,阿聿,你只需记得,如今你才是晏家握着实权的。”
“孙儿铭记祖父教诲。”
他如是答。
人的欲望,在幼年是最难克制的,得不到会哭,会闹,没有一丝规矩。
但他这个长孙不一样,他自幼便克己慎行,三岁时便懂得什么叫谨听长辈训,每每随父母到这处老宅里,便知道该如何守规矩,吃饭走路都该端正,后来启蒙,更是得天独厚,在京中诸多子弟中一骑绝尘。
但这些,都没什么,他的长子幼时也是如此,只可惜心性过于软弱,不堪一击。
而晏朝聿令他最为满意的,便是这份心性,平素沉着淡然,一旦到了必要时,行事杀伐果断,绝不拖地带水。
身上有磨不掉的狠劲。
他懂得如何克制,也懂得如何伪装,更懂得如何兵不血刃。
这才是晏平山众多子孙里,最中意的接班人。
一个既有谋算城府,又永远遵循他意愿的孩子。
晏老爷子满意地看着他,木梨窗外月朗星稀,他抬手抚过长孙的肩,为他正了正衬衫,视线不经意地划过晏朝聿挽起一半的袖,淡声道:“夜里风凉,袖子还是放起来得好。”
晏朝聿眼睑稍垂,眸光划过卷得整齐的袖口一角,那里有一粒纽扣在车里被温臻扯断。
也是他失控的不二佐证。
“是。”
他平静地将袖子一点点折回掸平,墙壁上的钟表在转动,晏老敛了目光握着拐杖起身,晏朝聿跟着将他送至门外,屋外有佣人候着,夜风里响着老人的咳嗽声,他同人嘱咐了几句要让祖父按时服药,目送他们走远。
凝着满廊火光,晏朝聿垂眼看向最后一截袖子,又慢慢挽起,折身返回。
屋内走了两尊大佛,气氛回潮。
晴好端着佣人做好的芝士蛋糕走到温臻身旁的沙发坐下,又将一盏桃胶递给她。
“嫂嫂,这是梁姨做的,没加糖,美容养颜不长胖,你试试。”晴好笑得甜丝丝。
温臻晚餐倒是吃得很饱,但又不想拒绝这双亮盈盈眼睛的主人,浅浅笑着接过,舀一勺,“味道确实是很好的。”
“老实说刚才席面上,大伯和大伯母都在,我都没敢吃饱。”
晴好又凑近些,压低声音:“嫂嫂,能问你个事吗?”
她本还想问晴好一些关于晏朝聿和他父母的事,但思琢半晌,又觉这些话该问本人,却不曾想,晴好话锋一转倒先有了疑问。
温臻挑眉:“是什么事?”
“就是前不久,你是不是去过Tonight呀?”
温臻捻着勺子的手顿了瞬,撩睫看她:“你也想去?”
晴好摆摆手:“不是,我想问问你有没有见到在酒吧见到一个人,身高和大哥差不多,看着又比大哥年长一些,长得呢有一点点英俊——”
“你是想问靳先生?”温臻直说。
“对!嫂嫂你也认得他?!”
“我家与蓝宇有过合作,见过几面。”
何止如此,在澜城时,她还曾主动与其有过交易。
晴好倒是没在意这个,只问:“所以,那晚在酒吧,他是不是也在?”
见温臻半晌不答,晴好兀自说道:“我就知道那晚他回京市了,大哥还不情愿告诉我,他俩就是穿一条裤子的。”
听到最后一句,温臻忍不住翘起唇角。
难得有人将晏朝聿形容得如此接地气,但下一秒,她脑中有一个运作的小齿轮忽然停下,她看向晴好,声音柔柔:“靳总和晏朝聿是好友?”
“对啊,向东哥的家就在老宅对面那户,我们小时候是在这条胡同一起长大的。”
一提起那个人,晴好表情怏怏,趁着四下长辈都离开正厅,她侧身吩咐佣人拿瓶红酒过来,自顾自倒了满杯。
温臻瞧着她直接喝了大口,想起自己在酒吧醉酒那夜,她不由提醒道:“晴好,别喝那样快。”
晏晴好是晏家二叔的独女,自小就有撒娇的本事,屋内没旁人,她直接蹬了高跟鞋,曲腿坐上沙发抱住温臻的腰,喃喃说:“嫂嫂,可以抱抱我吗,我只是有点伤心。”
温家只有两个女儿,堂妹温粤小时候绝不会同她撒娇求抱。
晴好叫了一声臻臻姐,软糯糯的,温臻心也跟着软起来,为她捋过发丝。
“晴好,再伤心也不要用酒精解决问题。”
晴好说:“嫂嫂,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没关系的我酒量海着呢,小时候跟着大哥他们偷偷喝过好几次祖父的酒,早就练出来了,不会醉。”
话到最后,她用极轻的气音又说:“虽然比不过大哥和那个人……”
晴好捞起桌上的手机划开,视线停在通讯录最顶端的某处许久。
她已经有一个月打不进这通电话,对面早就把她拉黑。
靳向东几乎拉黑了她所有社交软件。
多狠心一男人。
满腹委屈与难过在包裹着晴好,她亟需一个宣泄口。
半瓶干红下肚,她准备再倒一杯时,一只手忽然横过来夺过酒杯,长影由着灯光投射,罩住两人。
晴好眼神瞬慌,抿着嘴,眼底氤氲泪花:“大哥……”
“晏晴好。”男人只冷冷念她的名字。
警告意味太浓,晴好憋住情绪,捞起手机从温臻怀里起来,趿着鞋准备离开屋内。
走到雕花门时,身后又来一句。
“不想跪家祠,就回房睡觉。”
门嘎吱一声响着,屋外灌进晚风夹着少女不满的一句“知道了。”
门隙穿进来的不过几缕风,屋中霎然一停,便只能任风吹晃廊中长灯,庭下玉兰。
晏朝聿的目光回转于她:“很晚了,我们回去。”
裙摆生了几道褶,温臻起身掸了下,想起一件事问他:“你父母和弟弟,我不需要再打招呼吗?”
毕竟他们领证后,这是首次见面。
晏朝聿握住她的手,指腹捏了捏她指节,声线平直而淡:“不必麻烦。”
温臻看了他一眼,辨不清他今夜什么心思,只应好。
两人离开正厅庭院,穿过长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