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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臻臻,昨晚海湾的拍卖会,我本也想去的,但最近你伯父在处理公司的一些事就给耽误了,才让粤粤代替我们去的,本想让她随意拍点什么喜欢的,钱不钱的,都无所谓,主要也是慈善晚宴,想着给咱们温家树一下名声,但她一回来,我才知道红钻那件事……”

“没事的伯母,我们都是一家人,当时我也不知道小粤喜欢,如果知道的话,我肯定也就送她了。”温臻接过她的话茬。

舒焉然微愣一秒,又赔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伯母就知道,你这孩子从来都最为宽宏大度的。”

话到这里,二楼书房的门忽而打开,一阵隐约的交谈声传出来。

“好,那就先这样说定,明天见。”

男人挂断电话站在二楼的楼梯扶手处,一抬眼便瞥见客厅内坐着的那道纤瘦的影子,温臻也在此刻抬首,四目相对,她开口唤了声大伯。

温则良颔首,而后扫了圈周围,最终看向妻子问:“几点了?温粤怎么还没回来?”

见丈夫面色不虞,舒焉然赶忙去拿桌上的手机,“我这就给她打电话,这孩子估计不知道今天臻臻回家。”

“让她快点回来,怎么越发没规矩。”温则良点头,“温臻,你先上来一趟。”

温臻应声,而后抚过裙角起身上楼,去往走廊正中的那间书房。

门没关,书房的灯光是胧黄的,温则良站在窗前手中正夹着一支雪茄,没点火,也没放下,见她走进来,也只偏首看过来。

“开车过来的?”他问,语气很淡,仿佛只是长辈寻常的一个关心。

温臻:“对,路上不是很堵。”

温则良点头,转过身时,她才看清他手边的桌台上还放着一份文件,灯光微晃,温臻心跳微快,隐约看清那份文件上的几个字【股权转让】。

“有些事你爷爷生前也同我说过,你父亲虽然离家了,但无论如何你始终是温家人,他的也便落在你头上,集团做到今天不容易,管理这一块也是错综复杂,我的意思是,你可以照旧去追逐你的梦想,温家该有你的东西,我自然不会亏待你分毫。”温则良话音微顿,继续说:

“你也清楚,这些年我把你和温粤都是平等对待,温臻,你和我的亲生女儿实则没什么区别的——”

温臻接话:“我都明白,这些年我也很感激您和伯母对我的照拂。”

偌大的书房忽然变得安静,叔侄二人对视的这几秒,温则良心神一愣,想起了十几年前,他这个小侄女来到这座老宅的模样,拘谨怯懦,倏忽一晃多年光景过去,如今老爷子将她教养得亭亭玉立,一举一动都是名门典范,再无当初的模样,而眉眼间,也越来越像她的母亲。

思此,温则良很快敛收眸光,面色一如既往的沉肃:“你明白就好,今天一早蓝宇和博林就签订了合同,蓝宇的靳总今天也同我提到了你。”

话头峰回路转,终于到了他想说的正题,温臻睫羽微翕,胧黄光束将她那双漂亮的眼睛照明,清粼粼的一片,沉静如水。

“大伯,您想说什么呢。”

温则良原本肃冷的脸色微变,眼里多了几分探究,“我以为刚才的话已经讲得很清楚了,博林你持有的股份不做任何变动,老爷子留给你多少,我会将他转化为现金打入你现在持有的卡里。”

话已至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温臻忍不住去想白日里的那道一闪而过的影子,再度看向温则良,她的声音沉了几分:“大伯,所以您一直有派人监视我吗?”

温则良下意识地挥动左手,手边的那份合同上簌簌一声洒落在地,而页面上的几个大字也旋即落入温臻眼中。

她彻底看清,那是京市东临分公司的股权转让协议书。

温臻眼瞳微震,又听温则良压着怒意的训斥:

“小臻!这就是你对长辈的态度吗?你简直是太不像话了!爷爷平时就是这样教你的吗?!”

不知为何,这一刻温臻心里竟不觉得该有愤怒的情绪左右她。

而是无边无尽的寒冷。

她深吸一口气,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而后微微鞠躬,冷静开口:“您要转让东临的股权?”

被她这一问题打断,温则良怒意渐平,冷声:“怎么?东临这两年来一直亏损,早就该宣布破产了,”说到这,他睨了温臻一眼,瞥过地上的合同,将其捡起搁置在旁:“跟你说了你也不懂,总之这都是集团董事们的决断,我心中有数,你就好好跳你的古典舞。”

得到他的答案,温臻有些窒息,反问:“大伯,关于东临我也是决策人,您打算卖给谁?”

“这些事不是你该操心的!”

好一阵沉默,温臻感觉浑身血液骤凉,从爷爷离开后,面对温家长辈的诸多发难,她都选择去隐忍,只为了爷爷生前常说的那句:家和万事兴。

可直到今天,她才陡然反悟,一味地忍让和好脾气,只会让人觉得你容易拿捏,受人钳制。

温臻尽量控制着声音,让它平和:“大伯,无论如何我一直对您都有感激之情,我记得我刚到爷爷身边那一年曾经打碎过他最爱的一套紫砂壶茶具,是您安慰我,并且帮我再买了一套崭新的几乎一模一样的茶具,我也知道,这些年如果不是爷爷奶奶一直庇佑着我长大,我什么也不是。”

“但爷爷奶奶教的是让我明理懂事,不是愚孝,更何况,爷爷生前选择留给我博林的股权,同样也是给我一份权利,也并非将我养成一株菟丝花,仰人鼻息而活,博林和东临以及其余子公司,都是温家的产业,您要变卖温家的产业,我不会同意,今天我想和您商量的,也是为了这事儿。”

“温臻,你想做什么?”

“希望您本周可以召开股东大会,我要进公司。”

二楼书房的门虚掩着,里面频频传出争执。

这顿晚餐终究是没能吃上。

温臻从老宅离开时,黑夜已至,旧城区的街道路灯长明。

温则良的话,言犹在耳。

仅仅几句的杀伤力,便可让她想起许多从前。

七岁以前,她几乎每天都处在父母的激烈争吵中,七岁之后,父母离异双方都不愿抚养她,只得将她抛给了年过六旬的温老夫妇,如今老人双双故去,而她在这个温家,成了真正的孤立无援。

东临集团是当年她来到爷爷身边时,而创办的,温臻一直记得东临的创办之初,爷爷奶奶常带她飞往京市,那些时光都是她灰蒙蒙的生命里,最干净最温暖的。

温老夫妇将温臻视为掌上明珠,而东临承载着的,是关于他们祖孙的回忆。

但如今,温则良轻飘飘的一句话,便要将公司卖了。

今晚发生的一切都在反复冲撞她的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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