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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胸口处,果然是错觉,并没有跳动过的痕迹。

可那一丝错觉是因林三七而生。

房间没了声音, 又沉寂下来。

他踱步走到窗台前,也闭了闭眼,睫毛颤抖, 带着泥土气息的风拂过似不曾有过一丝瑕疵的脸。

天越来越亮。

从房间里出来的沈轻风一眼便瞧见了站在窗台前的落无悔,少年轻阖着眼, 长睫投落着阴影,红色发带扎住的高马尾垂于脑后。

沈轻风脚步一顿,“落公子。”

落无悔挑起眼帘, 恰到好处的光线照拂着恍若精致画皮的脸庞, 眸色剔透净澈, 牵起唇角笑着:“沈公子。”

行走江湖数年来, 沈轻风见过不少人, 可落无悔给他的感觉跟别人不太一样, 却又不清楚哪里不一样。

沈轻风略一停顿:“你刚起?”

属于是没话找话的那种, 他跟落无悔的关系似隔着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布,无论如何也穿不过。

也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毕竟他们也算是生死之交了,一路走过来的情义,沈轻风自认为还是有的。

落无悔正眼瞧他:“嗯。”

他们还没说上几句话,另一间房间的门又开了。

房门处露出一只梳着垂挂髻的小脑袋,绑头发上的细长绳带垂在发丝间,一双黑漆漆、十分有神的眼眸一眨一眨地看过来。

正是刚回到自己房间里不久的林三七,她的手还把在门扉上,跨过门槛出来,朝他们扬起笑容:“沈大哥。”

落无悔的目光从沈轻风身上渐渐地转移到她脸上。

白千流也出来了,走到林三七旁边,见他们都醒了便道:“我们出去吧,南宫老爷应该在厅堂等着我们。”

*

南宫府邸清砖黛瓦。

廊道的雕花极为精细,绘金描彩,可见主人家对小事也精益求精,每隔百步便安放着一盏宫灯,刻着南宫家的家纹。

宫灯白天熄灭,夜晚齐齐绕着南宫府邸亮起映照着周围的奇花异草时也为一道难得的风景,乍一看会被惊艳到。

林三七穿书来到这个世界后见过不少富丽堂皇的府邸,这回倒是没太大的感觉了。

他们到厅堂确实看见南宫老爷。

对方穿着不用说也是能彰显身份的,玉带束腰,而那一套金丝衣衫在没有阳光的直射下也能闪瞎林三七的眼睛。

所以她踏进去的第一件事是眯了眯眼,不过南宫老爷年轻时应该也是个俊俏的男子,上了年纪的容颜也还看得过去。

南宫老爷一看见沈轻风就迎了上来,“沈公子,久仰啊。”

他八风不动道:“南宫老爷。”

原来是红莲湖的“水神”看上了南宫家捧在掌心里养着的千金,说这个月内不将此女供奉上去便其果自负。

沈轻风以为林三七昨天斩杀的便是南宫老爷口中的“水神”,道:“您放心,令千金一定会没事的。”

南宫老爷还是不放心。

他要他们每天都守在自己女儿身边,等过了这个月再说,这个要求略离谱,但沈轻风还是应下了。

林三七留意到白千流的脸色变得不太好了,有些许僵硬,不过她并没有说什么,可能也是觉得人命关天,不容忽视。

话音刚落,南宫千金姗姗来迟。

她满头珠钗翠环,描的是远山黛眉,唇点绛红,一身颜色夺目的鲜黄色衣衫,腰挂着一条长鞭,发髻挽得复杂却不失好看。

端的便是千金大小姐姿态。

林三七先是看了一眼南宫千金的发髻,心道得花多长时间才能挽得好啊,然后看向她腰间的长鞭。

忘不掉,实在忘不掉,自古以来,女子打架最是可怖,扯头发、挠脸就算了,原著里对方还用长鞭抽人!

她默默地后退一步。

南宫千金进来后打量着他们,知道自己父亲落了老脸才从旭林派请来这么几个人保护她,意思意思地福了福身子。

“见过各位公子、姑娘。”

语气略带矜贵的骄纵傲气。

最后她的视线落在林三七身上,原因是两人的衣裳颜色差不多,一个是杏黄色,一个是鲜黄色。

南宫千金挑了挑眉,意味不明地多看几眼,轻哼一声,随后自个儿寻了张椅子坐下,吃由丫鬟一颗一颗剥开的葡萄。

林三七感到莫名。

古代也有撞衫这一说么,也不对,她们只是衣裳颜色差不多,但款式是完完全全不同的,何来撞衫?

她思量再三,暗搓搓地退到落无悔身边,勾了勾他的尾指,压低声音问:“你瞧瞧,我的衣服是不是脏了。”

落无悔尾指一动:“没有。”

林三七也低头看了看,不脏。

*

南宫千金丝毫不顾忌什么“水神”,该吃吃该喝喝,今天突发奇想地,嚷嚷着还要去逛街买衣裳。

无奈之下,沈轻风只好跟着去。

白千流亦步亦趋地在他们身后,没太多的表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姣好的面容引得街上的公子哥儿频频看来。

而林三七和落无悔则逛起了自己的街来,是沈轻风怕他们闷得慌,叫他们随意便好,他和白千流守着南宫千金就行。

林三七咬着糖人望向成衣铺。

南宫千金正在挑选衣服。

她喜欢鲜黄色,府里衣裙大多也是这个颜色,上午跟他们见完面,回到房间后发现所有鲜黄色衣裙皆裂开了。

包括穿着的那一套。

后面还找不出罪魁祸首是谁,气得南宫千金把房间里能摔的东西都摔了,丫鬟纷纷退到房间外面,生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她们还不知道自家小姐的脾气?

此时,南宫千金正拿着一套衣裙问沈轻风好不好看,就算距离有些远,听不太清,林三七也能猜得到。

她吮着糖人在想,南宫府邸是不是有喜欢弄烂鲜黄色衣裙的邪祟,可自己的衣裙还好好的,一套也没破损呀。

林三七不再看她,转看落无悔。

看他——手中完整的糖人。

她舔了舔唇上的糖胶,发自内心地疑惑:“你怎么不吃,糖人也很好吃的,我们待会儿再去买龙须酥。”

没记错的话,龙须酥才是他最喜欢吃的,横竖不差银子,要多少就买多少。

落无悔在林三七的注视下微微地张开嘴,咬下了一块糖人,糖胶化于口腔中,甜意顺着喉咙下去。

有坐在大街上卖画的人看过去。

他暗暗地记下了他们这时的模样,想回去再画出来:杏衣少女手持着一个糖人,笑着仰头望红衣少年,少年垂着眼,唇瓣微张咬下糖人。

林三七满意了:“好吃么?”

落无悔已经慢慢习惯她吃什么都要跟自己分享的性子,三百多年来,似乎也只有林三七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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