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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

皇后驻足,转回身看他。

“......皇兄的事,您......事先知道吗?”

他其实想问那事是不是她做的,却实在问不出口。

“......洺儿......”皇后一怔,微翘的嘴角渐平,眼中满是失望。

“好了,母后,儿子明白。”

朱洺眸色一暗,忙截住她的话。

他匆匆行了个礼,便转身大步往乾清宫走去。给他撑伞的内官一时没反应过来,一路小跑地追过去。

母亲虽然没有说出来,但他已经知道她想说什么。这话她说过千百遍,他不想再听一次——

“洺儿,先皇后已死,如今你母亲我才是皇后,若让那人坐了皇帝,我与你可还能安度余生?......”

乾清宫外,雨水沿着屋顶的瓦楞成股地垂落下来。

偌大的宫殿好似被这雨帘隔绝开来,显得阴冷而孤寂。

内官见他走上台阶,来便主动迎了上来:“给五殿下请安,奴才引您进去。”

这个巨大的宫殿里有无数个房间可以宿人,以往为了安全起见,他的父亲皇帝朱楷每日都宿在不同的房间里,若没有内官领着,找起来还要费一番功夫。

不过父亲昨日病情恶化,到现在也应该没有挪过地方,这内官给他引路也只是循常例而已。

夏日闷热,殿里南北侧的窗都大敞着,卷着水汽的风穿堂而过,不知途中吹到了什么东西,发出簌簌的诡异声响。

他年幼的时候问母亲,这宫殿这么大,父亲一个人睡在里面,难道不会害怕。

母亲却说,为人君者,自当习惯孤独。

他那时以为孤独的意思就是一个人睡在这种空旷瘆人的地方,所以他一直庆幸他上面还有个太子哥哥,日后当皇帝的苦差事不会落到他头上。

“殿下这边请——”

内官在前头捏腔拿调的引路。

他随着他拐了两拐,进了一个宽敞的房间。

大概是怕朱楷受凉,宫人只将屋里的一扇小窗开了条缝。屋里的药味积聚,仍是难掩龙榻上那垂暮之人的腐朽气息。

朱洺往前走了几步,见父亲身上围着薄薄的锦衾,正阖着双眼斜斜地靠在迎枕上。

他年幼的时候觉得父亲高伟雄壮,像一座山一样。

如今这座山却枯瘦干瘪,缩成了那螭龙纹下小小的一团。

他觉得喉头突然一阵发紧,轻手轻脚地走到龙榻一侧,也不知是该这样静静地陪父亲一会,还是该唤醒他。

他对父亲的感觉很复杂,孺慕与畏惧兼而有之。

年幼的时候他是最得父亲疼爱的儿子。他知道这种疼爱甚于父亲对他所有兄弟的疼爱,因为即便在及冠之后,他仍能留在京师里,而不必像他几个兄长那样远远地就藩。

他曾经以为父亲于他而言只是个忙碌却慈爱的父亲,直到五年前那些事情发生,他才意识到父亲在成为他的父亲之前,首先是个掌握生杀予夺之权的帝王。

朱楷听到他的脚步声,慢慢地睁开眼。他眼珠浑浊不清,似是蒙了一层黄沌沌的黏雾。

“洺儿来了。”苍老无力的声音。

朱楷强打精神对朱洺笑了笑,垂坠的两腮微微一提,眼下的两团乌青稍显得没那么骇人。

“……父皇,您今日感觉如何?”

朱洺向父亲行礼。

他从前觉得在父亲的病榻前做这些虚礼简直可笑之极,但经历了那些事以后,他终于明白,这么做只是一个臣子在向君王表示臣服。

“唉,这身体也就那样吧。不必多礼……”朱楷从锦衾里探出一只干枯的手,招他坐过去。

朱洺听话地坐到朱楷身侧,他觉得此时和他说话的应当只是那个疼爱他的、风烛残年的父亲。

“洺儿,近日顺天府有什么新鲜事儿么,说来听听。”

“.…..倒是有一些,”朱洺压着心头的酸涩,努力地回想顺天府尹拿来逗他开心的那些事,“有桩案子,是一个闺女许了两家的汉子,那两个汉子打起来,一个把另一个打得脑袋直流血……您说说,竟有这样的事。”

朱楷听了真的笑了笑,只是笑到最后便止不住地咳起来。他拿了帕子捂嘴,取下帕子后,看也不看一眼,直接折起来扔到一边。

朱洺忍不住想,父亲到底是自己不想看,还是不想让他看到。若是不想让他看到,那是怕他担心还是怕他想那些不该想的呢。

他觉得真累。

“皇上,您的药好了。”内官尖细的嗓音。

“端过来吧。”朱楷哑着嗓子道。

朱洺起身接过内官送过来的药汤又坐回到朱楷身边。

他用汤匙取了药,放在唇边细细地吹了吹,才小心地送到朱楷嘴边。

朱楷垂眸看了看药汤,似是做了做准备才张口喝进去。

然而汤药入口,他嘴巴扁了扁,忍不住哇地一口吐出来。

朱洺看得心疼,赶紧将碗放到一旁,掏了自己的帕子给他擦嘴巴、下颌还有胸前的一片。

朱楷似是对自己有些生气:“罢了,不喝了。”

“父皇,不喝药怎么行,”朱洺急道,“儿子让他们给您拿些蜜饯来。”

他便回身示意守在屋里的内官去取,又让找快新帕子给朱楷垫在胸口。

朱楷无力地靠在那,看着朱洺一阵忙活。

“洺儿,先让他们下去吧。”

朱洺红着眼眶一愣,示意其余人等退出去。

“洺儿......朕有话问你。”

“……父皇请讲。”朱洺心里已有了些预感。

他与父亲这难得的温存恐怕又要结束了。

“你皇兄的事,可与你有关?”

第86章

果不其然......亲生父亲问他有没有害自己的哥哥。

多么奇怪的问题。

别人家的父亲不会问出这种问题吧。

“父亲, 儿子从未害过长兄,请您一定相信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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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洺从龙榻上起身,跪倒在父亲手边。

朱楷目光幽深,垂眸看了看儿子乖顺的背影。

良久, 他伸出手去, 轻轻抚了抚儿子漆黑的后脑。

朱洺低着头, 感觉到一只凉丝丝带着虚汗的手, 脖子不禁一僵, 而后才渐渐放松下来。

他抬头看向父亲, 却觉得父亲目光复杂。让他看不懂。

“扶朕躺下吧......累了。”朱楷喉咙里咕哝了声,也不再追问那事。

朱洺应了句是,起身扶住朱楷的肩颈,帮他一点点地躺下去, 又帮他将薄衾拉上来。

“你刚出生的时候, 朕就发现你后脑浑圆, 和朕一样,”朱楷看着朱洺,目光慈爱有加,“后来你一日日地长大,不论是性子还是模样,都越发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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