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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然而当她想到三法司的那些阴私手段,舒服竟一点没有,只有莫名的烦乱。

烦就烦吧,这种事在刑部平常得很,她只是还不习惯。王世文本就不是什么好人,比起她们一家人承受的痛苦,让他吃这点苦算便宜他了。

她先将此事放到一边,将陈章氏的丈夫叫过来,让他回忆是什么人给他报的信。

“回大老爷,那人挺奇怪的,” 那姓陈的道,“大热天的脖子上还围了东西,大半张脸都遮住了,要不是他把内子的样子说得很清楚,小民肯定是不会信他的。”

又是个蒙面人。

柳青有个大胆的想法,有无可能此人与当初指派王世文盖章的是同一伙人?

然而姓陈的那人对那蒙面人没有旁的印象,她这个想法也就无从印证了。

她出了大堂,边琢磨这两桩案子,边往值房走。她一想到王世文,心里那种不踏实的感觉就又回来了。

父亲任刑部尚书的时候,对三法司里那些见不得光的私刑深恶痛绝,在他看来,定罪用刑全当依律,滥用律令以外的私刑与仗势欺民无异。

那她对王世文如此,他泉下有知,会不会怪她?

怪她就怪她吧。他一心为民,王世文、洪敬之流便是民,他们待他又如何?

他们都可以做恶人,她怎就不能做一回?

她心里还在天人交战,不觉间已经走回了值房。

方钰刚要出值房,就见她青着脸跨进门来。

“怎么了,柳主事?案子难查?” 方钰笑问。

“……公主这案子也确实不好查,下官查到那匕首的主人,他却也不像凶手。”

她烦的自然不是这事,只不过私刑王世文的事,不能同人讲罢了。

方钰一听还有柳主事没办法的案子,便来了兴趣,让她仔细给他讲讲现在查到的事。

“行啊,你还找到做装殓的人,够有本事的。” 方钰笑道。

柳青赶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这事其实是沈延的功劳,但知道的人自然越少越好。

“明白!” 方钰眨了眨眼,“尸身上的血痕是什么样的,给我看看?”

柳青给他找出来,方钰一看便皱起了眉。

“这个……怎么有点像两年前的几桩案子。那几具尸身都是胸口中刀,一刀毙命,而且都有一样的血痕。时日久了,我记不清那血痕的样子了,不过好像就是这样。”

“真的?” 柳青眼前一亮,居然跟陈年旧案沾上了边,那她岂不是可以光明正大地进库房查卷宗了?

方钰噗嗤笑出来:“你怎么还高兴上了?两年前那几桩案子可是没有破,要真是跟公主的案子是同一人所为,只能说明这案子不好破。”

“那总是条线索嘛!” 柳青嘿嘿一笑。她打算即刻就去找沈延,让他准她进库房。

“你留心着点,” 方钰怕她一得意就忘了风险,“若真是同一人所为,他杀了这么多人,且都是一刀毙命,恐怕不仅狡猾,还是个穷凶极恶的亡命徒!”

“是了是了,多谢方大人提点。” 柳青现在满心喜悦,哪里有什么怕的。

然而她兴冲冲地跑去找沈延的时候,沈延却不在。他的书吏告诉她,沈延被都察院的都御史大人叫过去了,估计回来也得下午了。

那她便只好再等等。

游廊的另一侧便是刑部大牢。

她回值房的路上,有时能听见几声犯人的哀嚎。

她略停了脚步。也不知张提牢是不是已经开始了......

......

沈延此时正坐在都御史严学治的值房里说话。

严学治正说道:“……皇上的意思是,南京一案,你们办得不错,为朝廷除疾,还百姓安宁。皇上原还有些担心你们在南京势单力薄,施展不开,没想到还不到半个月,你们就把事情办妥了,实属不易。”

“……皇上过誉,“沈延略微反应了一下,”下官等人自当为朝廷尽心竭力。”

“君常,” 严学治放下手中的茶盏,“你今日怎么比平日话更少了?”

沈延本就话不多,但是因与他关系近些,所以总能在他面前多聊些。

“让大人见笑了,下官是昨夜贪杯了,故而精神稍差了些。”

他不是精神差,是还在回想昨晚的事。

那时他的确醉了,可也并非全无意识。虽然自己说过什么话他已经不记得了,但他还记得自己死命拉着柳青爬假山。

这倒也罢了。他还记得他将一个人一把拢进了怀里。

他那时以为是语清,可这自然是不可能的,必定只是个梦。

可若只是梦,为何一切又来得如此真实。他明明嗅到了那人发间的清香,触到了她滑腻的脸颊,尤其是他感觉到了怀中的那具身体,柔若无骨,带着和暖的温度。

他记得是柳青扶了他一路。

一直送他上了车。

那他揽到怀里的应当也是……

他自今早醒了之后已将此事在脑子里过了不下几十遍,每每思及此,直觉得五内都纠缠到了一处。

后来他默念了不下十遍楞严经,才终于能稍微冷静地思忖此事。

这一定是他的幻觉,不然柳青被他搂进怀里怎会不反抗?毕竟他只要将他叫醒便是。

但他转念一想,也可能是柳青怕将他叫醒后,两个人都觉得尴尬,所以才默默忍受了他的所为?

他人虽还平静地坐在这,心却早就不踏实了。此事他得尽快弄清楚。

“你沈君常居然也有贪杯的时候!” 严学治的笑声响起,“我都以为你根本不饮酒了。”

沈延赧然一笑,他虽然不爱喝酒,但酒量不算差。昨日即使到了最后,他也觉得自己理智尚存,可怎么就把柳青抱到怀里去了。

他那时可曾有过半分犹豫,可曾怀疑过此人应当不是语清?

又或是他有过犹豫,却还是不管不顾地抱住了他......

“方才的话还没说完,” 严学治的话音又响起,他看沈延凝眉不语,也猜不到他在想什么,所幸先说正事,“皇上让我问问你,此次除了五皇子和你,还有没有其他该受赏的人?”

“......哦,倒是有一人。刑部的柳青主事,发现了琼楼隐藏的地牢入口,若没有他,破案恐怕会费上一翻周折。”

“柳青......” 严学治默念了一下这个名字,“我知道了,我会写进折子里的。”

他的话音刚落,值房的槅扇便被人敲响了。

“居然又是柳青,你们刑部没有重名的吧,难道是同一人?”

说话的人是都察院的左副都御史赵旭,槅扇本就开着,他敲门也只是略表礼貌。

赵旭进门跟严、沈二人见礼,又对沈延一笑:“沈大人也在那就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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