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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延冷哼了一声:“不必,谢你养的鸟吧。”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小铜牌扔到她身旁。

“啊?”柳青以为听错了。

哇哇——来福此时已欢快地冲进了车窗里,落在她的手边,

柳青看见那块腰牌,便大概猜到了怎么回事。她腾出一只手抚了抚来福的羽毛。

“让大人费心了,下官惶恐。”

“……”沈延合着眼睛,一点声响都没有。

柳青都以为他不会说话了,却又听到他淡漠的声音。

“柳主事,我原还觉得你虽然偶有冲动,但也还是个有分寸的。可今日这事,你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你这么爱喝酒,我把你叫下来是不是坏了你的兴致?”

第32章

“……大人事忙, 下官给大人添麻烦了。” 柳青抿了抿唇,声音微弱。

“无妨。日后再有不要命的时候,预先说清楚,省得我跑一趟。”

他口气冷冽, 再配上清冷的相貌, 显得很是无情。

他平日极少这样同旁人说话。看不上眼的事, 他连说都懒得说。然而对柳青, 他是有些恨铁不成钢的。他好不容易得了个有进取心的下属, 以为是个机灵的, 谁料居然做了这么蠢的事。

他说完,半晌也没听见柳清回应。

这种时候不就该乖乖认错或是找个理由给自己辩解一下,怎么也没个声响?

他睁开眼看她。

柳青倚在车的一角,一双秀丽的凤眸已经湿润, 泪水在红肿的眼眶里连连打转, 就是不肯落下来。

“……大人说得是。”

她也不知怎么就生出了泪。

毕竟, 今日再怎么难受,也不及当初整骨时的十分之一,酒桌上那三人如何待她,她也都觉得无所谓。可眼下,才被沈延冷言冷语地嘲讽了几句,那股委屈劲就上来了。

兴许是小日子里情绪不受控制, 又或是烈酒的作用, 她觉得那种委屈的感觉已经迅速填满了胸口, 直往外涌。

“下官知……知……知错。”

她不愿让沈延觉得她动不动就哭,太娘气, 想把这酸楚往下压一压, 可她越想压就偏偏越压不住, 到了最后她竟然一下一下地抽噎起来,话也说不利落了。

这下好了,人一旦抽搭起来就很难停下来。她又窘迫又着急,一张小脸涨得发透,透出一种让人又疼又怜的桃红色。

“……你,你这是……” 沈延竟然有种久不曾有的慌乱。

他在努力回想自己方才说的话,是不是有些过分了,不然怎会把一个大男人说哭了?

“我也就是……随口一说,” 他明明觉得自己没说错什么,却还是有种负疚感,“我的意思是,你既然身体不适,为何还要饮酒?”

他这个三品官真是越做越回去了,申斥下属两句还得跟下属解释。

“下官……” 她这一口气抽抽搭搭的,话说到一半总是要断,“下官想,若想查南京衙门的……问题,总要……先和衙门里的人熟络些,才……才能让他们放松警惕。”

她才不在意和南京衙门的人关系如何,她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找洪敬而已,只是此事不能让他知道。他看过父亲的卷宗,对洪敬这个名字必然是有印象的,还是不要引起他的疑心。

“……” 沈延默了片刻。

这个理由,搁在旁人身上显得有些牵强,但按着柳青这个拼命三郎的做派,倒也不是全无可能。

罢了,究竟因为什么他也不在意了,主要是柳青方才这么一哭,把他想数落他的劲头哭掉了一大半。

“……嗯,你不是不舒服么,别撑着了,快躺下吧。” 他还指了指她身下的座位。

柳青仍是一抽一抽的,也不知还能跟他解释什么,既然他都让她歇着了,她便按他的话躺了下去。

她被疼痛折磨了一整日,再加上方才饮了满满两杯烈酒,早已是精疲力竭。这个座位虽窄,却至少垫了坐垫,她的头一沾到垫子,就再也不想抬起来了。

马车悠悠晃晃,极有节奏,柳青两手压着小腹,蜷缩着身子,在疼痛中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沈延见她在睡梦里还微微皱着眉,觉得她定是难过极了,心里不禁有些怜悯,便轻声交代车夫让马跑得再缓些,挑平整的官道走。所以,成珍楼离柳青的官驿虽不远,却也还是走了一会功夫。

马车穿街过巷,停在柳青的官驿门口。

沈延挑开帘子看了看,温声说了句“到了”。

柳青蜷缩在座位上,没有声响。

“柳主事,到你的驿馆了!”

柳青仍是没什么反应。

来福却从窗外飞进来,也不拿它粗哑的嗓子吓她,而是乖巧地用头蹭了蹭她的脸。

沈延抿了抿唇。这一人一鸟的,倒是情谊深厚,可也别赖在车上不走啊。

他探身使劲拍了拍她的肩膀:“柳主事!”

柳青哼唧了两声,似乎是想睁眼看看却终究是没撑开眼皮。她朝座位的外侧蹭了蹭,似乎想就势坐起来,然而她已在座位的边缘,脚还未着地,身子却已经倾了下去。

沈延赶忙探手一扶,柳青就这样停在了座椅的边缘,将坠而未坠。

他以为她会很快坐起来,可她就卡在这个不尴不尬的位置,没了动静。

沈延一皱眉,又推了推她:“柳主事......柳主事......柳青!起来了!”

柳青的眼球动了动,声音绵软:“等......等等,我痛,马上......马上......”

沈延等了片刻,她呼吸又平缓了下来,瞧这样子是又睡过去了。

他抿了抿唇。柳青这个样子,难道要把他拖进驿馆?再说他昏成这样,若有歹人进了他的房间他怕是都不知道。

“罢了,去客栈。” 沈延掀了帘子,吩咐车夫。

客栈就在斜对面,没两步就到了。车夫是临时雇来的,将他们放下之后就驾车走了。

沈延叫不醒柳青,干脆将她背到身上,迈步回客栈。

来福在他们头上盘旋了一会,见他背她进了客栈,便停落到客栈院中的榉树上歇着去了。

沈延原以为醉酒的人自己使不上力,背起来费劲,谁知背到身上,才发觉柳青这身子又轻又软,跟一团小小的棉被差不多。

柳青迷迷糊糊的,两只胳膊就这么耷拉着,抓也不抓,搂也不搂,他直怕她出溜下去,只好将她的胳膊往前拉到底。

可这样一来,她的头就贴着他的脖颈垂了下去。她蜜桃一样柔软的小脸蹭着他的脖子,混着酒香的气息丝丝缕缕地拂过他的侧脸,一下一下的,让他身上这股痒意压下去又浮上来。

他实在受不了了,便停住脚步,朝一侧歪了歪肩膀,想让她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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