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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若不是他帮他偷梁换柱,他日后被人家磋磨的日子可长着呢!

广德侯一指自己的儿子:“几位今日登门,想来不是来聊闲天的。犬子不成器,让几位见笑了,几位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吧。”

柳青早就迫不及待,可是碍于沈延在场,不好僭越:“大人,下官既是此案主审,此案可否由下官提问?”

沈延余光见她微探着身子,比方才恭敬了许多,竟觉得有些好笑。

“嗯,你问吧。”

柳青得了他的应允,立即问道:“三公子,想必侯爷已经跟您说过了。衙门正在查永定侯府公子、永阳伯府公子和徽先伯府公子之死。听闻这几位公子生前与三公子熟络,在下有些事想请教三公子。”

这位三公子孙世威坐在广德侯身侧,看上去没什么精神。他相貌生得不差,只是脸色不好,有种病态的苍白,眼下还泛着乌青。他身上是件蜀锦的袍子,上面以金线绣着大朵的团花,极是华贵精致,但不论怎么看,都觉得这人撑不起这身衣裳。年纪轻轻的,总显得有些萎靡,半点没有继承广德侯那大马金刀的英武之气。

“嗯。” 他点了点头。

房顶的方向忽然传来些响动,檐顶的瓦片被哗啦哗啦地被拨动起来,一声尖利的猫叫穿墙入耳,似是顶上的猫在打架。

他高高大大的一个人,闻声居然打了个激灵。

“爹,咱们在家里做场法事吧?死了这么多人,我总觉得阴气重。” 孙世威缩了缩脖子,看向自己的父亲。

广德侯点点头,方才的事他都看在眼里,眉间不觉挤出一道深深的皱纹。

“犬子接二连三地丧友,受了些刺激,几位接着问吧。”

柳青略一低头,长眉微微一挑。平日的玩伴接连死了,打击是大。但这几人又没死在他家里,为何要在家里做法事?

她倒觉得这三公子像是在怕些什么。

“三公子,昨晚是您送徽先伯府的公子回的家吧?您二位从……从楚韵阁出来之后,还去过何处?做过些什么?”

“没……没什么。” 孙世威一听楚韵阁这几个字,吓得飞快地看了广德侯一眼。他为了不让父亲知道他去这种勾栏瓦舍的地方,每次都只让下人将马车停在河对岸,自己步行到对岸去。

广德侯却好像已经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只抬手按了按他的肩膀:“你再好好想想,昨日你是直接送他回家?还是去过哪里?”

孙世威这才放松了些:“……昨日我们从……从那出来以后,本想直接回家,但是他看见河堤上那家卖馄饨的,偏要吃一碗再走,我就依了他,等他吃完之后才送他回家。”

柳青心下一动,她一直怀疑这几人死前摄入了什么致幻的东西,既然不是在青楼,那便是出了青楼之后。

莫不是就在这碗馄饨里?

“两位都吃了吗?”

“就他吃了,我没吃。我昨日酒饮得多了些,出了……那里,肚子都还有些涨。”

柳青眼前一亮。也许正因如此,徽先伯府的公子出了事,这位三公子却安然无恙。

“公子前些日子吃过这家的馄饨吗?”

“……从前吃过好多回,这家做的比别家的好吃,离楚韵阁又近,出去没两步就能吃上。不过前些日子听说范越和庞钟在那玉沉河里淹死了,我心里……难受,就没怎么出门,也就没去吃过了。”

柳青点头,他口中的范越和庞钟分别是永定侯府的二公子和永阳伯府的三公子。

“那在那二位公子殒身前,三公子可去吃过?”

孙世威仔细想了想:“哦,在那之前,我和白肖先一起吃过。”

“白秀才?”

“对对,就是他。”

“那吃完后,白秀才有没什么异常?”

“这我就不知道了,” 孙世威很是漠然,“我跟他只不过是一块喝过几回酒,他就攀上我了。我开始还当他是要借我们家的门第抬抬身价,就随便他跟着。谁知他那日吃着吃着,就说他想进国子监,还说他们家门路窄,问我能不能让父亲给他举荐。嗤,简直异想天开。” 孙世威一脸的鄙夷,“他算个什么东西!他爹不过是仗着有几个钱,捐了个八品的小官,我跟他喝酒已经是给了他天大的脸面,居然还想让父亲帮他进国子监!”

他连翻了几个白眼,又抖了抖膝上的袍子。似乎与白秀才相交是莫大的晦气,他要将这晦气抖下去。

柳青想起楚韵阁的姑娘说白秀才被他当个跟班似的使唤,果然没说错。不管白秀才是为了进国子监,还是为了结交权贵,抑或是单纯地想和这位三公子交个朋友,都无疑被他当成了粪土草芥。

柳青有些替白秀才不值。

“那……白秀才提出这个请求之后,三公子就走了?没有吃馄饨?”

“我自然是听不下去的,吃了几个馄饨就走了,临走前我让他以后少来套近乎。这小子倒还识趣,之后再也没来烦过我。”

看样子,他还不知道白秀才已死。

“……三公子,” 柳青一字一顿道,“就在那晚,白秀才落水而亡了。”

沈延回头看了她一眼,他总觉得她这口气似有什么旁的意思在里面。

“他死了?!” 孙世威面色突然一僵,先前那股傲气荡然无存。就在众人面前,他这高高大大的人居然开始微微的战栗,面色也渐渐泛了青。

广德侯的眉毛拧到了一起。大概是碍于有外人在,他不好说什么,只伸出宽厚的大手握住儿子的肩膀。

柳青接着道:“正是。白秀才死之前,行为有些古怪,应是失足落水。在下原是怀疑那馄饨有问题,但三公子吃了却无事……那在馄饨摊,是否还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

孙世威好不容易不怎么哆嗦了:“……我想起来了,那时候我发现我的碗有个小缺口,他就主动跟我换了一碗……我的那碗……是他吃的!”

他说到这,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中一下子充满了恐惧,而且更甚之前。他整个人瑟缩成一团,广德侯又是握他的肩,又是拍他的背,却怎么都压不住。

柳青见他不妙,忙又问道:“那卖馄饨的摊主多大年纪?是男是女?体貌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她昨日夜里也去河堤上查看过,或许是因她去得比三公子他们晚,那里僻静的很,根本就没看到卖馄饨的。说不定是那摊主有什么办法提前知道三公子何时会来,所以不早不晚地等在那里,等鱼儿上钩之后就立刻撤走。若真是如此,那她不知那摊主的长相就去找人,要费不少功夫。

然而孙世威已经全然说不出话,两只手死死抱住广德侯的胳膊,全身哆嗦个不停。

广德侯拍着儿子的背,回身看了柳青一眼,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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