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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底一片沉沉。

春日渐暖,午后乌云爬上天空,太阳被遮挡,以至于刚过四点钟,天空便好似平日里六七点般暗意沉沉。

温意坐在地铁空荡荡的车厢里,头枕着冷冰冰的座椅,地铁停在某一站商圈,呼啦上来很多人,在耳边吵吵闹闹。

她已经不知道随着这趟地铁来回第几趟了。

“爸爸,我不累,你来坐吧。”

耳边传来稚嫩的女童声音,温意慢腾腾睁开眼,在她旁边的是一对父女,小女孩看起来不过六七岁的样子,因为车厢一下上来了太多人,位置不够,父亲便把唯一的位置让给女儿坐了。

“可是爸爸想站一会儿。”父亲看起来也很年轻,三十多岁的样子,他挑出手里最轻的一袋零食,“囡囡乖乖坐好,帮爸爸拿东西好不好?”

“好!”小女孩软糯可爱地答应了,为自己能帮到父亲而兴高采烈。

“囡囡真乖。”男人摸摸女儿的头。

地铁微微摇晃,温意收回视线,低头看自己被深深嵌入指痕的掌心,几乎要冒出隐隐的血色,而她竟然全无察觉。

恍恍惚惚地想起自己七八岁的时候,那时候妈妈还健康,温莫林也是这么疼她的。

她和温莫林去逛超市,回家的路上她拎着一袋苹果走得摇摇晃晃,温莫林蹲下来,把苹果拎走,看到她小手上被塑料袋勒出的红痕,心疼得呼呼,说爸爸给小意吹吹就不疼了。

后来妈妈生病,缠绵病榻几年,所有医生都束手无措,温莫林逐渐变得暴躁。

他在妈妈面前仍然是温柔的样子,但对她却不复从前疼爱。

因为医生说,妈妈的虚弱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生产的时候失血过多导致。

温莫林对妈妈的爱,转移到她身上,就全变成了恨。

这种情绪,在妈妈去世后达到了顶峰,温莫林开始酗酒赌博不务正业,不管她的日常生活,偶尔回来扔一些钱。他不会动手打她,但每每看向她的目光,总让幼年的温意觉得自己应该从他眼皮子底下消失。

再后来,高考之后,温意回到家里,推开门看到温莫林面无表情坐在餐桌旁。

她的行李都已经被收拾好,一个小小的行李箱摆在沙发旁,温莫林喝了一口白酒,扔出一张新的银行卡在她面前。

他看也不看她,淡淡地说这是用她的名义办的银行卡,以后每个月,他会往里面打生活费。

“我会养你到大学结束。”

“以后不要再回来了。”

这是温莫林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

零碎的回忆碎片从记忆深处涌来,温意靠着地铁挡板,眼皮沉沉。

旁边的父女已经下车,地铁走走停停,广播中甜美的女声播报着下一站即将到达云行路站,请各位乘客紧握扶手,在右侧车门下车。

温意缓慢地睁开眼,在地铁再次停下的时候下了车。

地铁站来往穿梭的人很多,云行路地铁站是近些年新建的,各种设施都很新。

温意刷卡出站,自动扶梯缓缓往上,天边卷来一阵风,乌云微散,色调深丽的黄昏暮色好像近在眼前。

这里从前是一片破旧的筒子楼,如今高楼挺立,小巷翻新张灯结彩,全然不复记忆中的任何模样。

温意思绪空空沿街走过去,手抚上路口的石狮子,发现她已经找不出曾经的家的方位。

唇角勾起一抹无甚表情的笑。

她哪有什么家。

她早就没有家了。

新规划的商业区西角尚未建设成功,周六工人停工,工地上便一片荒凉,和几步之外热闹的特色步行街形成鲜明对比。

温意随便在路边坐下,风衣有些大,穿在身上空荡荡的,一阵风吹过,凉意好似直接吹过心里空旷的区域。

她抱着膝盖,下巴搁在胳膊上,怔怔地看着又远又近的繁华喧嚣。

幼时走过无数遍的石子路变成了宽敞的沥青马路,巷角挂着的灯笼变成精致明亮的彩灯,路边的百年老树上甚至都缠上了五颜六色灯带。

五光十色的热闹,没有一刻是属于她的。高考后踏出这片巷子,此后这么多年,她便再也没有回来过。

温意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和温莫林见面了。

他那么恨她,每多看她一眼,都想起她的妈妈。

成年之后,温意脑海里无数次想过,如果她没有来到这世上,是不是妈妈和温莫林会一直幸福地生活下去。

她根本就不该怪温莫林无情,没有她这个女儿,他本来可以生活得更好。

切骨般的难过和痛意如潮水般涌入四肢五骸,血管仿佛都在隐隐发痛,温意低头,死死咬着唇隐忍,眼泪却还是啪嗒啪嗒掉在衣袖上。

天边日暮一寸寸向下推移,落日逐渐变得很远,她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完全没注意到有辆车从她面前开过去,又在下一秒驶回。

来人甚至连车门都来不及关上,一向沉稳的脚步声仓促,温意还未来得及抬头,便已被男人一手拥入怀中。

熟悉的温暖清苦的气息瞬间笼罩她全身。

他的掌心隐隐在颤抖,紧紧实实的一个拥抱,温意怔然抬头,男人下颌贴近她清晰瘦弱的锁骨,肌肤温热,他的心跳声如擂。

“温意。”顾连洲嗓音带着沙哑的压抑,“你吓死我了。”

第54章 长昼

男人的怀抱很紧, 像要把她嵌入怀中,力道有种失而复得的珍惜,温意怔怔的, 一动未动。

他身上有很重的清苦烟味, 胸膛是温暖的,紧按在她后颈发丝上的掌心却是冰凉的。

心跳很快, 她甚至都察觉到他的心慌。

夕阳在顾连洲身后渐渐沉入地平线,温意动了动睫毛, 渐渐缓过神来, 轻声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怀里的身躯微凉柔软,顾连洲闭了闭眼,抚着她的发丝,心悸渐渐褪去。

怎么找到她的。

他看遍了医院的监控, 问了护士和急诊科的人,全都茫然不知,最后在大厅的监控中, 看到她撞到别人之后木然站在原地。

监控一路找过去,只看到她上了地铁3号线。

而后, 他开车沿着三号线一路找过来。

时间推移, 他无法得知她去了哪里,这座城市她生于此长于此,亲朋却不多, 他甚至不知道她因何而难过。

直到韩木打来电话,说查到了监控里那个异样的男人的身份,是她的生父, 他才想到,她有可能会来这里。

幸好, 幸好,她安然无恙。

一切都不重要了。

未完成的工地四周尘土飞扬,天色渐暗,顾连洲把人更紧地抱住,嗓音微哑吐出三个字:“不重要。”

温意睫毛扑簌。

他抱了很久,心跳渐渐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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