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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花是可以让人开心的吗?”
“铃兰。”小女孩眼睛一亮,指着白色的花骨朵,“铃兰很好看的。”
“都给我吧。”顾连洲从钱夹里抽出几张钞票,对折递给小女孩。
“好的叔叔!”小女孩明显开心起来,把怀里全部的九支铃兰抽出来,蹲在地上从自己胸前的口袋里掏出打包纸和胶带打包。
温意还没动,驾驶座的男人打开了车门,下去帮小女孩一起。
骨节分明的长指勾着丝带,直截了当地打了个结。
温意通过半开的车窗看着这幅画面,天边是夕阳余晖,秾酽的云彩将白色的花瓣染成绸缎一般的质感,印在顾连洲的脸上,像她曾经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
小姑娘拉拉他,顾连洲很绅士地靠过来,她趴在他耳朵边说了一句话。
温意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这幅画面,让她脑海中鬼使神差地勾勒出顾连洲以后结婚有女儿的样子。
他一定是个很好的爸爸,又温柔又可靠,会把自己的女儿宠上天。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温意惊悚地晃晃脑袋,脸上发烫,她连忙用手背给脸颊降温。
顾连洲上车关门,把打包好的九支铃兰放到她腿上,看她一眼,随口问了一句:“车里很热吗?”
“没有没有。”温意连忙摇头,内心唾弃自己。
淡淡的清香从手上传来,像是雨后风拂过花园的香气,温意的思绪被拉回到到手上的铃兰。
“给我的?”她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
“不喜欢?”
“没有没有。”温意否认,低头嗅了一下,眼睛亮晶晶的,“之前说请你吃饭还没机会,不如就今天吧,我不上晚班。”
顾连洲在红灯前停下,侧眸:“刚才没吃饱吗?”
温意有些不太好意思说,但她确实一天没怎么吃饭了,挂吊瓶的时候睡了一觉,补足精神便更饿。
“行,”顾连洲轻笑,手搭在方向盘上,“想吃什么。”
半小时后,二人抵达苏门区的一家烤肉店。
店内桌椅选择了裸-露自然的木色,轨道灯营造出浓厚的复古氛围,照亮桌子中间的烤盘。
温意高估了自己的饭量,稍微吃了几口后她便感觉到吃不下了,捏着一块烤面包片小口小口咬着。
两侧座椅的灯光偏暗,顾连洲的五官隐匿在半明半暗的光影中,更显出脸部立体轮廓。
她仗着灯光暗,明目张胆偷看了男人好几眼。
如果不是半途医院打来的电话,温意原本一整晚都该保持这样的好心情。
医院说,赵钦坚持要告她违规使用药物,让她接受调查。
“你不用管,”陈庭芳说,“医院会处理好的,我放你两天假,你好好休息,前段时间辛苦了。”
温意沉默片刻,低头看着灯在白瓷盘上的倒影:“老师,这就是您以前跟我说的,临床的信仰是一直在被磨灭的,对吗?”
“对,”陈庭芳说,“你现在告诉我,你失望吗?后悔拼尽全力去救他了吗?”
温意没说话,听着电话另一头陈庭芳道:“医院不是单纯的治病救人的地方,更多的是人生百态。你需要做到的是在这样的浑浊里,找到做一个好医生和保全自己之间的平衡。”
电话被挂掉,温意端起柠檬汁,慢腾腾喝了一口。
“吃饱了吗?”顾连洲突然出声,伸臂圈住她手里的杯子放下,水面上温意的倒影碎掉。
她抬眸,点点头。
顾连洲结了账,温意跟在他身后,没开车,二人一起不知不觉走到苏门区的江边。
天色已黑,江边亮起橙黄色的灯光,照着湖面上零星的几艘船。
江边行人也很多,大都是本地人吃完饭随家人一起出来散步,骑自行车的队列从身边呼啸经过,带起一阵风。
他们走到灯塔下,温意胳膊搭在铁栏杆上,迎面吹着海风,夜晚的海风凉凉的,从江对岸吹拂过来,让人心头开阔。
顾连洲背靠着,没说话,安静地点燃一支烟,烟尾徐徐燃烧着。
海风吹散烟雾,只余淡淡的薄荷清苦味。
“去年我们队接了个案子,”他忽然出声,呼出一口薄雾,嗓音低淡,“一起入室的命案,邻居报的警,伤者是两位老人,被捅了十几刀。”
“救活了吗?”温意被吸引过来,回头,关注点落在这上面。
顾连洲看着她笑了下:“救过来了,作案凶手是他们儿子。”
温意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顾连洲掸了下烟灰:“他父母都是知识分子,不同意他娶一个做过夜场工作的女生,一家人来来回回吵了很久。他半夜喝了两瓶酒,捅了父母之后跑了。”
“就因为这?”温意难以置信。
她的长发被海风吹起来,挡到脸前,顾连洲动了动手指,勾起把那缕头发放回肩后。
温意没来得及注意到这个细节,因为顾连洲接着说:“后来儿子被判了刑,那对老夫妻却无比怨恨报警的邻居和警察,整日在家里咒骂邻居,还来警局门口闹,邻居受不了搬了家。”
“为什么?”她目瞪口呆。
“因为他们觉得,儿子只是一时犯错,邻居报警毁了他们儿子的一生。如果不是邻居报警闹上警局,私下解决也就行了。”
温意倒吸一口凉气,皱眉手扒着金属栏杆摇摇头。
顾连洲侧眸问她;“你觉得值得吗?”
温意转身,顾连洲侧靠着栏杆,姿态懒散,青筋脉络分明的手夹着烟,目光平静地望着她。
静默几秒,她慢慢说:“我觉得值得。”
“就像你刚才说的,”温意神色认真,“你会因为一次的被怨恨就不救受害人吗?”
顾连洲咬着烟,手指点着冰凉的金属,眼底深邃没说话。
“你不会,我也是。”温意替他回答,仰头,指着正在发光的灯塔,“也许有人会觉得它刺眼,但它不能因为有人觉得刺眼就不发光。”
顾连洲微微怔神,偏头看过去,她的脸笼罩在灯塔朦胧的光中,弱化了清冷的轮廓,眼底的认真却半分不变。
顾连洲盯她两秒,笑了,吐出一口烟:“我没那么伟大。”
温意摇摇头,被风扬起的黑发映着苏门河上璀璨灯光,将她眼睛也照得像海底刚捞出的星星:“能坚持心里的信仰本身就是一件很伟大的事。陈老师和我们说过临床的信仰一直在被磨灭,可只要我心不死,它便永存。”
顾连洲偏头,抬手揉了揉温意的头发,没说话。
温意慢腾腾地眨了眨眼,从她的角度,苏门河翻涌的海水在男人身后,眉眼在夜色中深邃立体。
“对了,”她突然想起一件事,“今晚饭多少钱,我转你。”
顾连洲露出疑惑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