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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纸和小瓶子,紧张兮兮地回头,看向宴不知。

入目是一双洁净无瑕的大手,五指舒展,等殷晴乐将瓶中物递给他。他眼波阵阵,视线一与之相触,就忍不住想沉溺进去。

殷晴乐喉头一哽,都说先动心的是输家,可她实在是受不了了,再无法忍受如鲠在喉的酸楚。在这位美如天人的白衣剑修面前,殷晴乐像个战场上的逃兵,丢盔弃甲,狼狈不堪。

她把手背到身后,沉默良久,忽地伸手,把纸和瓶扔到床榻上。

“知知哥哥,我有话要和你说。”

第46章

◎踮起脚尖,在他脸上啄了一下。◎

“稍等一下, 阿乐。”宴不知低下眉眼,轻声打断。

他抬手,在房间各处布下结界, 彻底阻断被发现的可能。

房间坐落在祭厅旁的偏僻角落, 与寻常的客房无异。一盏黄灯点着, 照得暖意融融。

窗沿处摆有法器水漏, 精准地告知当前的时刻,不竭的灵力一点点落下,昭示时间流动。

殷晴乐快速地看了一眼,还好, 离寅时有好长一段距离,足够了。

待宴不知布置完成, 朝她投以探寻的目光后, 殷晴乐静静开口:“我不需要绘制咒文,因为我是化厄之体。”

“其实, 我在回家之后,不一定回不来。往返的次数, 每次能在这儿停留多久, 我都不知道。我原本想着,要是能像你们一样,拥有高深的修为、漫长的寿元, 我至少能有更多的机会平衡一下我未来的时间。但是……”

在得知自己的体质后, 殷晴乐就不想喜欢宴不知了。二人间的距离实在太大, 哪怕最好的情况, 她可以无限次数, 自由往返两个世界, 依然无法追上修士的脚步。

她终究是, 必然会被抛下的存在。

睫羽颤动着抬起,和宴不知四目相对。男子的眸光依然平静,他站在她身前,漠然无声如白玉雕塑,仿佛敛去所有的情绪。

“我回去以后,得上学、工作、努力生活,可能明知有机会,也无法抽身来找你、你们,也可能好不容易得空回来,我已经变了模样,或是再也找不到你。”

按捺住心底欲说还休的情绪,殷晴乐努力地开口:“因为知知哥哥你之前说过,送我回家后也想与我见面,我以为你也是舍不得我的。所以,从温姐姐那儿得知我都体质后,我请她帮我遮掩。”

宴不知认真地听着。

等殷晴乐一口气说完,满脸纠结地合上嘴,不再吱声后,他拉过她的细腕,把殷晴乐往自己的方向拽了拽:“阿乐,谢谢你能告诉我。”

他原本以为,殷晴乐会把这件事永远埋在心里。既已说过一旦回家,十有八九再不相见,化厄之体也变得不那么重要。哪怕到分别之日,她也没必要说出来。

她是想回来的,无论因为什么,她是在想着和他重逢。

“只是因为这个吗?”他含笑问道,“不必担心,等你离开时,若我还活着,我们可以约定一处地点,每次你回来,就去那儿寻我。我会一直等着你,要是你焦虑年岁渐长,像个长辈模样,我亦能迎合你变化。”

宴不知没有见过殷晴乐的家乡,可光从她吐露的只言片语中就能察觉,她定是极喜欢那儿。他很清楚殷晴乐与他之间的差距,若是自己手段强硬,完全能把她留下,可她也将会失去笑容,变得不再像从前。

“这不行。”殷晴乐摇头,“我都不知道自己会在什么时候回来,还能回来几次,要是这样,不就把你束缚住了。”

她低下脑袋,头顶蓦地一沉,宴不知大掌覆上,轻柔地摸了摸少女乌黑秀发:“不是束缚,阿乐,要是那个时候,你便是我唯一的期盼。”

男子眸光幽深,看向窗外:“被玄赤宗捧上神坛之物,总共有三处,宗门塑像已毁,砍断此地灵脉后,我只需找出它本体所在,就能直面它。到那时,我所求的答案,应当也会呼之欲出。等我达成夙愿后,你说我还能去哪?”

“人生在世,有很多值得赏玩的事。”殷晴乐接口,话说到一半,看见宴不知笑容加深。

他垂首,摇头时,嘴角还挂着浅笑:“我与你不一样,阿乐。你觉得有趣的事与我而言,或许枯燥如草芥。”

他们截然不同,殷晴乐无论去哪,都能过得很好,可他不一样。

他的灵台还在崩落,周身脉络被宛如有生命的毒素堵得严严实实。孤身一人时,宴不知还能靠心底满溢的杀意和仇恨支撑,等所有的情绪烟消云散后,他也只剩下一具不停靠近死亡的空壳。

只有和她待在一起时,才能有片刻的慰藉。因为小姑娘会不停地凑近他,和他说:“你是宴不知,是完完整整,存于此世的人,应当获得幸福。”

他喜欢她,

他爱她,

他需要她,

他离不开她。

但她是自由的,是阳光灿烂的,是永远不会属于什么人的。

宴不知喜欢这样的阿乐,因此愿意毫不犹豫地压抑自己,把满腔的感情藏进阴影中。她给他多少感情,他便会回应多少,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让自己有些许放纵的方法。

“没必要这么悲观,说不定柳暗花明,山重水复了。”殷晴乐能理解宴不知,却看不得他消沉。

他给的承诺实在是太重,让她问心有愧。她和他一路同行,了解得越多,对他就越是心疼,在心疼背后,还有另一种情绪。

殷晴乐想去拉他的手,却被轻巧避开:“阿乐想说的,就是这件事吗?”

那双眼睛里的情绪太深,叫殷晴乐看不明白。宴不知并非什么浅薄的人,只是和她在一起时,他从不会刻意对她隐瞒事情,让她对他产生错觉。直到动了心思,迫切需要回应时,才切实感受到什么叫一拳打在棉花上。

听到宴不知的询问,殷晴乐摇头:“不止。”

她伸出手:“知知哥哥,能把我们之前签的灵符纸,就是那张假装道侣的契约给我吗?”

宴不知愣怔:“要它做什么?它没什么效益,也没有违约的惩戒,不过张废纸罢了。”

他仍将契约从空间囊中取出,即使过了一段时间,灵符纸上的墨迹仍闪闪发光,和新写上去的没什么不同。

殷晴乐小手伸直,等了半天,都没等到宴不知将灵符纸交与她。她心里打鼓,于是直接扔掉了形象,劈手把那章灵符纸抢了过来。双手使劲,当场开撕。

根本撕不动,努力半天,连小角都没撕开。殷晴乐险些捂脸蹲在地上,她知道自己弱,可没想到能弱成这个样子,连修士间的契约纸都在欺负她。

手控制不住地覆上臂腕,准备拉出大刀,把灵符纸砍碎。掌心的纸张消失,又被宴不知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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