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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滴溜溜转了一圈,殷晴乐急中生智,找到了可以转移的话题。

宴不知的身旁,并无先前与他形影不离的本命剑。殷晴乐仔细检查后,发现他的腰上、背上,都没有剑鞘和仙剑的存在。

“和光,在泡灵浴。”宴不知由殷晴乐转移了话题,“我此前答应过它,用灵药为它净化剑体,正巧在那间当铺里看到上好的灵材,就顺手买来了。”

……殷晴乐至今不知道,宴不知到底用一颗中品灵石,买了多少东西。

“那个掌柜,真的没有和你拼命吗?”殷晴乐都开始怜爱那位掌柜了。

“鬼怕恶人,我不过是让他明白,他无法与我作对。”宴不知淡声道,他神情淡漠,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殷晴乐忍不住想,要是他顶着这般神情去抢劫,恐怕围观群众反而会认为是对方欠了宴不知。

“话说回来,想不想看和光泡灵浴?它泡到兴起时,还会打滚玩闹。”宴不知看向殷晴乐,他知道殷晴乐喜欢看他笑起来的模样,与她说话时,总会下意识勾起嘴角。

殷晴乐一下子起了兴致,她可从没见过泡温泉的剑:“去!”

宴不知早就走到门口,推门而出,殷晴乐急急起身,追在他身后:“宴公子,等等我——”

话还没说完,宴不知忽然回神,食指虚虚抵在殷晴乐的唇上,殷晴乐一个急刹,才没有一口亲上去。

“我忘说了,如今的情况,你若直呼我的姓氏,恐怕会被有心人发现。”宴不知倚在门上,神情悠闲,仿佛随口一提,“就算是私下相处,你也该换个称呼了,阿妹。”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那我以后就不再喊你敬称了。”殷晴乐说,她恨不得那扇窗户开得再大一点,结束眼下令人不安的氛围。

“嗯。”

宴不知浅浅地笑着,温和地吐字,安静地等少女改口。殷晴乐仰起脸看他,在一片光晕中,心脏跟打鼓似的,激烈地跳动起来。

“知知,哥哥……”殷晴乐结结巴巴,明明是她自己想的,喊过无数遍的称呼,再度念出来,却平添了一点惊慌和无措。

宴不知看着殷晴乐,轻轻眯起眼睛:“嗯,我在。”

殷晴乐站在原地,深呼吸,吐息,又说了一遍:“知知哥哥。”这一次,跌宕起伏的情绪便平复下来。

殷晴乐低着头,嘴里嘀嘀咕咕,再抬头,小脸依旧红彤彤的,眼睛却亮得吓人。她踮起脚尖,笑盈盈地凑近宴不知:“知知哥哥!”

一旦叫顺口,殷晴乐发现,她真的很喜欢这个称呼。既能拉进距离,又不会到达某些过犹不及的,在她的攻略大计里,可谓是进可攻,退可守。

更何况,她可不是调戏宴不知,是宴不知亲口暗示,要和她一直以兄妹相称。殷晴乐完全是贯彻照顾病人的宗旨,满足宴不知的愿望罢了。

连串清脆的喊声,传入宴不知耳中,让他心头一跳。他往后退了一步,发现被门框拦住,只能转过身去,不敢和殷晴乐对视。

身旁传来少女低落的声音:“知知哥哥,你为什么不回头看我?是我惹你不开心了?”

“不曾。”宴不知的语调有些发僵。

“那你看看我嘛。”殷晴乐在他身边,矫揉造作地卖力撒娇,她牵起他的袖口,不轻不重地晃着,“你都不让我牵手,算什么兄妹。”

下一刻,她的眼前出现一只如玉石般洁净,骨节分明的大手。宴不知背过身去,将手递给他。

他觉得,自己仿佛给自己挖了坑,跳了进去,然后就有个笑嘻嘻的小姑娘来到坑边,一铲子一铲子往下翻土。

殷晴乐握住宴不知的手,双手包住,慢慢地暖它。她转到宴不知身前,拉着他的手:“知知哥哥,还在生气吗?”

殷晴乐发誓,自己没有趁机调戏宴不知。

“我没有生气。”宴不知小声回复。

殷晴乐发誓,她没有想趁机吃豆腐:“若是如此,让我抱一下可好?”

宴不知回眸,少女松开他的手,张开双臂,笑容甜美。她站在那儿,说着不合礼教的话,目光却像是太阳般纯粹,没掺杂半点僭越。

他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殷晴乐扑了上去,抱了个满怀。

她的手是暖的,脸是烫的。殷晴乐和他不一样,她扑在他身上,宛如太阳撞上寒冰。舒服的,令人神往的温暖倏地漫上,叫人恨不得伸出双手,把她揉进怀里。

宴不知倚在门框处,脑子里乱糟糟一团,他诘问自己到底有什么毛病,居然会以为殷晴乐会觉得有其余更好的选择,不再要他。

二人在穹痕渊近身过许多次,却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令宴不知不知所措。

他双手紧扣在门框上,全然不明该如何是好。按道理,殷晴乐该嫌弃自己身上阴冷,不适合长期倚靠,但她抱得很紧,简直像是得到了什么梦寐以求的宝物。

怎么可能……宴不知失笑,他是个被不停抛弃的棋子,怎么会是什么人的宝物。

他感到有只不安分的小手探出,在他身上乱摸,最终,轻轻在小腹处一按。

“还疼吗?”殷晴乐轻声问。

宴不知微怔:“什么?”

他听到少女在他怀里,细细密密地小声言语:“对不起,方才我没有组织好语言,让你误会了。我不想让你疼,我希望你能一直开心,不要难过。尤其是,我不想你因为我感到难受。”

一想到宴不知的结局,殷晴乐的心里就一阵阵难受。她原本以为,自己总算推着他离开原定的死亡,可和温如月聊完后,殷晴乐悲哀的发现,即便没有男主,宴不知的寿元仍然短得不像话。

“我没有难过。”殷晴乐越抱越紧,宴不知红了耳朵,“大庭广众之下,于礼不合,快放开我。”

“我不信。”圈在他腰上的手渐渐施力,殷晴乐的话语像和畅清风,从四面八方渗进他的耳中,像细密春雨光顾久旱田野。宴不知甚至产生了错觉,只要殷晴乐抱着他,体内的痛楚就会被抚平。

他究竟是怎么了?竟开始如此的患得患失。

宴不知低头,垂在两侧的手抬起,虚虚地停在半空,悬在殷晴乐的头顶上。他思索着该如何回应,耳畔边悄然升起一团火烧云。

他的手实在太冷了,无论触碰哪里,都会冻到她。眼下放也不行,不放也不行,到底该如何是好。

忽地,身畔传来响动,距离殷晴乐的房间一廊之隔的房门打开,常安道从里走出。他最初的方向,是殷晴乐原本的房间,出门一晃眼,就看到抱成一团的两人。

“你们怎么在这儿,换房间了?”

宴不知看了他一眼,薄唇抿起,苍白大手一动,落于殷晴乐的头顶。把正准备抬头答话的少女轻轻一摁,再度按进他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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