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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和先前不同,离开识海后,殷晴乐没有感到被束缚的眩晕,清新的空气刺激她的五感,令她恢复神智。

眼前是婆娑水汽,她维持俯卧的姿势,半天缓不下情绪。

耳畔响起清冽的男声:“好些了吗?”

殷晴乐迷迷糊糊“嗯”了一声,猛然回神,察觉到自己并不是躺在地上,或是枕着雪堆。

她趴在男子的胸膛之上,迷迷糊糊伸手一摸,掌中一片温热,尽是湿漉漉的晶莹水珠。

法衣里衬防水防尘,她的眼泪自然也没渗透进去,尽数被阻隔在外。

“你自进入我紫府后,一直在哭,看到了什么?”那声音继续道。

殷晴乐抬起脸,对上宴不知深邃的黑眸。她又想起了识海幻境内的小少年,三百年过后,他脸上的稚嫩尽数褪去,眉眼间愈发深沉,再无法看出内心的想法。

他右手平举,祭出灵力挡住翩然落下的雪花。眼底眸光恢复沉静,先前翻腾的魔气消失无踪,当是被他暂时压制住。

乌黑的影子随月光映下,一整个拢住殷晴乐,虽然宴不知恢复正常,但给人的压迫感并非完全消停。

“我看到你了。”殷晴乐吸了吸鼻子,红着眼睛看向宴不知,一个没忍住,又想哭。

宴不知轻轻抿唇:“我想也是。”

殷晴乐进入识海时,他亦一同陷入昏迷。宴不知重新梦见了少时的日子,梦到那段被晏家从囚笼中救出,带回玄赤宗的日子,模模糊糊不甚清晰。

他明白,这是殷晴乐在他的识海中,翻出那段压在深处的记忆。

“被你看到了啊……”他的目光飘向远方。

想起先前少女的言语,想起殷晴乐口口声声为他辩护,身上的热血,一寸寸冰冷下去。

“既如此,你当如何想我。”他垂下睫羽,和殷晴乐对视,“一个来路不明,承蒙晏家搭救之人,也配恩将仇报,对他们要债么?”

她不了解他,他不过是个借天雷躲过死劫,苟且偷生的小人。

紫府崩溃的程度稍稍缓解,杀意和恶念亦慢慢淡去,在漫天大雪中,心头苦闷和体内的寒毒一起,像几百把雪亮匕首,疯狂地搅动宴不知的五脏六腑。

殷晴乐眼角带泪,从宴不知的腰间起身,低头看着地面。听到宴不知的话,当即抬头,用力摇头,察觉自己的意思有误,又点点头。

心里很多话想说,但全都堵在喉咙里,不知该如何组织语言。宴不知和她不一样,他什么都不知道,如今他们所处穹痕渊,也没机会与宴不知慢慢说清。

她听见宴不知低、发出声如风破碎的叹息:“殷姑娘……”

殷晴乐擦去眼泪,直起身板,抬头看他。

宴不知又道:“你且宽心,从位死去,缚心咒的主位不会受影响。更何况,有和光跟着你,前路会轻松许多。”

他将和光推给殷晴乐,本意便是保护她,没想到殷晴乐另辟蹊径,和仙剑一同追来。

殷晴乐没有回应,宴不知无声苦笑,他收起为殷晴乐挡雪的手,用力按住小腹,意图消解寒毒带来的疼痛。

刚准备继续说话,身上猛地被施加重力,宴不知猝不及防,好容易撑起来的身子一歪,又摔回雪堆里。

“殷姑娘?”他尾音发颤。

殷晴乐依然没理他。

少女缩在他怀里,牙关紧咬,俏脸发红。被揉皱的外袍胡乱瘫在身上,她搂着宴不知的脖子,打雷下雨一起来,当场放声大哭。

第15章

◎“你,在喊我?”◎

她的知知,真的,太惨了,太惨了!

看书时,殷晴乐就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从头惨到脚,甚至不得善终的人设。

可文字的力量终究薄弱,远没有亲生经历的冲击大。亲眼见到那时的情景后,殷晴乐想都不敢想,晏家把小少年带回玄赤宗后,会如何对待他。

想起自己为了回家,在最后时刻也得欺负宴不知,殷晴乐就更难受了。

这让她怎么下得去手!

殷晴乐顾不上兜里手机振动,抱住宴不知一顿狂哭。哭得连宴不知的声音,都在风雪里摇摇晃晃。

“殷姑娘?”

宴不知茫然偏头,看向靠在颈肩,用力搂住自己脖子的少女。

她竟然真的在哭。

宴不知能清晰地感觉到,泪珠从她的眼眶中滚出,断线珠子般落下,落入他交叠的领口,从脖颈滚至肩胛。

滚烫的。

她为什么要难过?是因为那些困在囚笼,无法逃脱的人,还是因为那个不知在何处,与逃出生天的机遇擦肩而过的孩子。

殷晴乐的行为远出乎他预料,宴不知来不及反应。他甚至没来得及用真气隔绝,结结实实被抱了个满怀。

宴不知静待片刻,没有感到被攻击的疼痛。他终是没忍住,淡声开口:“你在做什么?”

这次又是什么理由,总不会还像先前那般荒谬。

殷晴乐泪眼迷蒙地抬头,目光相触,宴不知不禁微怔。

殷晴乐的眼神,有些熟悉,和她为他出头时的目光很像,又像是他曾经救下的一对母子。

与获救后,母亲搂住自己的孩子,流露出的珍重又爱惜的目光相较,简直一模一样。只差温声道:“我的孩子,你受苦了。”

想法甫一冒头,当即被宴不知压下。这女孩年方十八,要按凡间排辈,他可以当她的十代先祖,如何会被她用几近慈母的目光看待。

宴不知指尖轻动,无端有些烦躁,玉白手臂轻抬犹豫片刻,触及殷晴乐逐渐下移的外袍,勾手提了上去。

“没什么好难过的。”他移开目光,“只不过是阴差阳错,被他们救出了牢笼。”

他的嘴忽然被捂住,殷晴乐的眼中水光潋滟,笃定地与宴不知说:“你被骗了。”

“我看到的东西,和你以为的不太一样。”她握住宴不知的手,间连不断地说,“我在你的识海里看到了全过程,我可以确定,晏家从一开始就是奔着你来的。他们有你的画像,也是专程向那个修士讨要你的。”

“一开始,我?”宴不知闭了闭眼。

她在安慰他。

宴不知曾为玄赤宗的弟子镇压过心魔,亦曾进入过他的紫府,观看心魔滋生的场景。他以那名弟子的视角,走过他的悲喜,而后破开虚无黑暗。

进入紫府之人,所见之物应和修士相同,绝不会看到别的内容。

殷晴乐不知道宴不知在想什么,她只是连连点头:“对。”

冲上头顶的情绪缓和下来,她用手背狠狠擦了擦脸。卷起外袍裹住身体,从宴不知怀里起身。

冷静下来后,殷晴乐陡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她心头一凛,嘴角扯出抹笑容,转动眸子,偷偷看向宴不知。

男子半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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