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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行逸。

但周行逸唯有松了口气,借口有事带着已经半醉的陈愿退席了。

周安奇这时候才发现他身边还跟着个没见过的人,在此情形只有先把疑惑按下。

两个人走出酒店,津大的百年钟楼就在两条马路之后流动着灯彩。陈愿指着那醒目的建筑笑道:“晚上我和徐展就坐在前面的大草坪上看月亮。”

周行逸望向那头,插兜随意道:“我也这么干过。草坪上还有校园乐队唱民谣,我在歌声里被他们起哄亲了一个女孩儿,真是大好青春。”

陈愿回过头看向他,缓缓道:“周行逸,你真是大混蛋。”

周行逸上前揽过他:“是就是吧,去吃点东西,不然胃里烧。”

陈愿脚步有些乱,絮絮道:“真有意思,真有意思,周行逸,周行逸,你到底是谁啊?”

周行逸带着他走出这条大路,过天桥来到津大的一个侧门。这里的夜市开始了,周行逸拽着陈愿把他摁在了小方桌前面,问道:“炒河粉炒米线还是炒面?”

陈愿看到那辆移动小车上写的字,说:“香肠鸡蛋炒河粉,我要多加一个蛋、还要一根烤肠。”说着他伸手道,“吃穷你。”

周行逸照单报给老板,坐到他身边,抽纸擦了擦桌面说:“徐展带你吃过这个阿姨炒粉吗?”

陈愿摇头。

周行逸撇了撇嘴:“他对你虚情假意。这么好吃的东西都不带你吃。”

陈愿忽然大笑:“放屁!”

周行逸坐在低矮的塑料凳上,和周遭的环境格格不入。这个卖炒粉的阿姨在津大门口摆了很多年摊,周行逸大学的时候虽然不住宿舍,但被同学带过来吃过好多次。分明是寻常的猛火爆炒,看着身板瘦弱的阿姨臂力惊人,铁锅和铲子短兵相接火星四溅,配料调料撒进去在锅里甩个大回环再倒出来,吃到嘴里就是喷香。阿姨烟瘾很重,关火的时候就到一旁抽烟。

陈愿看她躲到了花坛后面抽烟,说道:“那要是抽一半有客人来点单,她的烟怎么办,掐掉好浪费。”

周行逸看他此刻思维越发跳脱,就催促道:“快吃吧,趁热最好吃。”

陈愿挑起一大口河粉,又去瞅周行逸吃的,问道:“你吃的什么啊?”

周行逸夹起一筷子面条:“别人碗里的最好吃是吧,这个炒面也很香,你尝一口。”

他本想放陈愿碗里,陈愿却凑了过来,他顺势喂了过去。

陈愿仰头咬住面条傻傻笑了,周行逸心想这杯酒劲儿还真足。

慢慢嚼完那筷子炒面,陈愿悠悠道:“徐展没带我来过,你带别人来过是不是?”

周行逸放下筷子看着他,旁边阿姨又在颠锅翻炒,热油滋滋的声音和锅铲相击的声响很大,陈愿捂住耳朵,嘟囔道:“好吵。”

周行逸便不再说话,两个人沉默着吃完了眼前的东西。

把方桌让给后来的一对情侣,陈愿起身拽住周行逸的衣袖,这个微妙的动作让女生发现了。陈愿对上她停驻的目光,笑了笑松开手。

两个人走在晚风中,感觉那口大炒锅的油烟味如影随形。陈愿因此想起了诸多前尘往事,他低头看着道旁景观的树影,对周行逸道:“我昨天遇到徐展,我们挺好的,说好做朋友。虽然不见得以后还是朋友,但至少不会有什么怨气。话没和你讲清楚,是我不对。”

“他真的不是什么坏人,他是好人。你知道我和他为什么会认识吗?”陈愿停下脚步,展臂要周行逸抱他。

周行逸抱住了他。

两个人就站在小路旁,相拥的人影在路灯下拉得很长。

陈愿闻着周行逸身上淡淡的香味,心想这个周行逸回来了。他埋头默默道:“在珠海那家电子厂以后我换过很多工作,跟着老乡来到津市,这里工作更好找。我不想做男孩子了,反正肖媛跟着邱波走了。那时候我年纪小骨骼小,长得、比现在还漂亮,去做服务员人家都挑我。”说到这里陈愿抬头看着周行逸,攀着他的肩膀撒娇道,“是不是很漂亮?”

周行逸点点头:“想看看那时候你更漂亮是多漂亮。”

“回去给你找照片,还有视频呢。”陈愿又垂下头,回忆起过去,“就是这种包厢,没那么高级罢了,里面的人抽烟抽得像火烧起来了。给他们倒酒的那个人不是徐展,是我。”

周行逸心下一沉,竟无言以对。

陈愿继续道:“因为我漂亮,有人让我去做主播,但我什么都不会,他们就说这个很好办,吃饭你总会吧。不能普通的吃饭,要吃很多,吃油腻的辣的乱七八糟的。你知道吗,买食材也是要钱的,不是谁都能做大胃王的。我偷偷要了客人吃剩的品相好点的菜……”他眨巴着眼睛问周行逸,“考考你,为什么要偷偷的?”

不等周行逸回答他就皱着眉头道:“因为有些菜能拿回去再加工加工的,都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前一个人吃过的口水。不过我无所谓,就吃嘛。可我实在吃不下……”他屈膝向下想蹲着,周行逸扶住了他。陈愿推他,周行逸被迫放了手。陈愿便顺势蹲下来,双手抱臂:“好恶心,拼命地塞,好好的肉把精肉削掉,就吃皮和肥油。你知道的,我真的好讨厌那种味道,不用催吐就想吐了。吃了几次不行,别人和我说你去做颜值主播啊,去跑跑骚找几个大哥,比现在端盘子轻松多了。”

“徐展暑假在店里打工,他让我不要这样。我问他,那我该怎么办,要是我也有大学上就好了。”陈愿抬起头来望向站在身旁沉默不语的周行逸,脸上已是两道泪痕,“你说我是不是要好好谢谢他?他还想过娶我。就算他让我一直做女孩子打扮又怎么样呢?他不是你,他哪里有那么多自由,哪里有那么多本事?要认真想,我配不上他啊。”说到这里他抹了抹眼泪,垂头道,“那我更配不上你。”

周行逸也蹲下来,抬起陈愿的脸道:“我不知道这些,我以为……”他重新回想先前的场景,明白陈愿的失态是为了徐展,也为了自己。这时一种逼仄窒息的感觉从心底涌到咽喉,周行逸感觉自己此刻失去了言语的能力,他反复地想要冲破这种滞涩,却败给了汹涌而来的歉意。

陈愿去拽他的袖口,哽咽着:“我好难受,周行逸我好难受,可我不想哭,在路上哭太难看了。”

周行逸侧身抵着他的额头安抚道:“不难看,你多漂亮,我觉得你现在肯定比以前还漂亮。”

陈愿哇哇大哭起来,周行逸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伤心的哭,哭声越来越响,引来了过路人的侧目。

陈愿被周行逸抱着,放肆地哭着,呜呜咽咽地骂着:“你为什么要这样?周行逸,你不是这样的。你不是带我吃阿姨炒面了吗?那你带我吃阿姨炒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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