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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澹恍然大悟。西凉周边盛产皮货,这些皮料鞣制染色裁剪后会留下一些边料。精明的杂货商人便收集边料缝合塞上芯子做成皮球。宛宛逛街的时候正看到几个小孩子在街边抛球玩,她闹着也要,偏这时店里卖完了。萧澹澹想自己难得能应孩子所请,便偷偷替她做了一个。
从前崔嬷嬷是不肯他学多少针黹活的,后来定居姑臧他一个人生活,慢慢也学会了缝缝补补。他是天生的巧手,要学什么没有不会的。他这样子挑灯夜作,看得萧岺月心疼。萧澹澹却不肯他插手,定要亲手给宛宛做一个礼物。
萧岺月在他放下针的间隙握起他的手细细端详,叫萧澹澹有些羞赧,解释道:“勺颠多了,倒比从前更粗糙了。”
萧岺月看着他手心的胼胝,蹙眉道:“在我看不到的年月里,不知道澹澹受了多少苦。”
萧澹澹转了转顶针,无所谓地笑道:“哪有吃多少苦?我和表哥一来西凉便被奉为座上宾。我用阿翁给的钱在最好的市口盘下了心仪的铺子。我生意做得不错,连力气都长了一把。”说罢他捏了捏自己的臂弯,意思结实了不少。
萧岺月笑道:“力气确实更大了一些。”说着便要从身后贴上他。
“笨蛋!做针线活的时候不能动我!”萧澹澹用肘扫开他,数落道,“与你同榻是因为宛宛闹的缘故,你可不许乱动,省得她又要问为什么阿耶和阿娘在一起就要沐浴。做她的父亲,你不羞吗?”
萧岺月倒向身后凭几,悠悠道:“为何要羞?若没有她父亲厚颜,怎的有她?”
萧澹澹不再理他,安心把两块皮料抚平。
萧岺月在旁支颐观赏灯下美人,忽然想到什么,问道:“编一只小猪给她是不是更熟练些?”
听了这话萧澹澹手上微顿,而后视若罔闻,继续手里的活。
萧岺月后知后觉,出声道:“澹澹,能不能停一停手里的活?我很想抱一抱你。”
萧澹澹乜了他一眼,而后道:“我做过的最后一样东西并不大吉利,我也疏于此技,不大会了。”
说着他用针尖挑了挑灯芯上虬结的灯花,叹了一声:“也不知道若我回去告诉那时候的我,五年后你我是什么样的情形,他会怎么想?”
萧岺月起身剪落那团灯花,灯火复明,两个人的身影俱映在墙上。
他望着一坐一立仿佛相依的人影,缓缓道:“会怎么想?”
萧澹澹摇摇头:“不知道,那时候很痛,或许想不到别的。”
萧岺月想起记忆里那团血色,沉声道:“澹澹,有时候连我都会想,你是不是待我太心软了些?这么好的你就在我身边,我为什么会有这么好的运气?”
“你当我是菩萨吧。”萧澹澹笑了笑,“望诸神诸佛不要理会我这犯忌讳的话。从前我觉得同你在一起生不如死,那是因为我不愿意你偏勉强。但我如今心智已全,在这地方你也勉强不了我什么,我做我自己的主罢了,你何必诚惶诚恐?哪日我又不愿意了,你可要记得从前的教训。”
萧岺月“嗯”了一声,却又道:“不会再有的,要叫澹澹往后快乐平安,一定事事如你意。”
萧澹澹打了个呵欠,放下了针线道:“那小令公你先替我松松筋骨,坐了半日肩膀酸啦。”
萧岺月搭上他的肩,附耳道:“只肩膀酸吗?”
萧澹澹躲了躲,嗔怒道:“你不许胡思乱想。”
萧岺月揉捏他肩颈穴位,指尖灌力按摩得十分到位。萧澹澹头一回领略他这出人意料的手艺,喜道:“捏得比别人舒服多了,没想到萧……”
“哪个别人?”萧岺月立时问道。
萧澹澹正在舒爽惬意之中,丝毫不察其意,不假思索道:“秦婶啊。有时候实在两臂酸痛,会烦她替我按按。”
萧岺月声调放松:“还说不苦。”
“这哪里算……”萧澹澹忽然反应过来他问话的用意,冷哼道,“你又捻酸,好没意思。依你的想法,是不是我男的女的都不能近?”
萧岺月按着他上臂,悠悠道:“那自然不是。只是替你这样做的,应当只有我。”
萧澹澹推开桌面杂物伏下,舒了一口气道:“随你去小心眼,反正我累了,好想就这么睡一会儿。”
不知被按到哪处,他不经意轻吟了一声。
萧岺月拦腰托臀将他从座上凌空抱起:“夜也深了,累了就该去床上歇息。”
萧澹澹被他一吓,落到床上立时清醒了许多,气道:“我还没有洗手呢!”
萧岺月起身取来打湿的帕子,坐在床头替他擦手。
萧澹澹见此情形有些不自在,嘟囔道:“我又不是宛宛,吃完饭还要帮着擦嘴擦手。”
萧岺月低头道:“有什么关系?我只当自己有两个女儿,你是我女儿、我妹妹……”他抬起头来,“也是妻子。”
“胡言乱语。”萧澹澹收回手,翻身卷进被窝中,“睡了。”
他察觉身后人影附来,更把自己蜷作一团闷声道:“不许碰我!”
身后传来嗤笑,萧岺月轻抚着他的发顶道:“好,不碰你。”
可等夜深悄寂,身畔又传来悉悉索索吵人的动静。正在他要叱问之际,被褥下他之前被按得舒爽的那处又传来绵劲,惹得他一瑟缩咕哝道:“萧岺月,你真是贼人。”
萧岺月搂着他哀求道:“好澹澹,小菩萨,为夫实在睡不着。”
萧澹澹冷哼道:“释愿居士,菩萨命你念清心咒。”
萧岺月笑着亲他:“忘了,不记得了,只记得‘凉州女,肤如玉……’”
萧澹澹被他厮缠,心软之下半推半就同他胡闹了半宿。
眼下萧澹澹坐在马车里,看宛宛抱着心爱的皮球乐不可支,思绪不受控制地飘到了那晚,面上竟微微泛红。
萧岺月察觉他神色异样,悄悄附耳道:“澹澹是想到了什么?想到那晚我按了你哪处大穴吗……”
“你别说了!”萧澹澹打断他。这时马车外传来吁声,车渐渐停了下来。
待随从来报,萧澹澹听说来人后微讶,随即按住萧岺月,自行下了车。
车队行至姑臧城外三十里处,这里有片饮马的河溪。有人打马前来飞身而下,将马儿催去溪边喝水,自己则踱步走来,朝萧澹澹笑道:“真巧,我跑马至此,竟能得遇六娘。”
萧澹澹看着这个俊美少年,也笑道:“小公子好兴致。”
张俊扫了一眼他身后的马车,想那人果真是势在必得,竟放六娘来见自己了。
张俊看着晨曦中明媚的美人,不由得道:“你果真叫六娘吗?分别在即,不该同老友通个姓名吗?”
萧澹澹犹豫了半晌,回道:“小公子,你只当我是六娘吧。数年间多蒙照拂,今日一别恐再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