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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十分熨帖,又想起什么。不好再去捡那枯枝,左右阿兄不嫌弃自己,他便捉来萧岺月的手,拂开他掌心,一划一顿地写起字来。

他写“活血,不能多吃,浅尝,送展琴”,言简意赅,萧岺月一定能明白。

可萧岺月眼下神思皆聚于掌心中温热的触感,笔划间像羽毛搔过,他手心很痒,心头亦颤,脑中竟有了嗡嗡的声鸣。他想就此握住这只手。

萧澹澹书毕,见阿兄不动,正在疑惑时听阿兄道:“澹澹,你为什么过来?”

萧澹澹觉得他问得奇怪,他可是连山果都吃了,还说好吃呢。

萧岺月笑着凝视着他,缓缓道:“我很喜欢这个滋味,不会分给别人。”

萧澹澹摇头,又低头写道:“以后再送你吃。”

萧岺月顺势拢住了那只手,暗想会不会没有萧澹澹这个人,只是他的元夕一梦罢了。梦醒了,是他在借居山寺,正好遇到了一个少年。这个少年和梦中人生得很相似,是命中注定他们会相遇。这个少年惦念着他,把山中难觅的春意捧来送给了他。

可惜这才是他期许的梦,他虚妄所生的幻想,他执迷所困的业障,是他的心魔。

萧岺月握着萧澹澹的手道:“不必再这般辛苦,我记住这滋味便好了。手这般凉,回去换了再添衣吧。”

他语气妥帖,是个极温柔的兄长,萧澹澹闻言点点头。

萧岺月缓缓松开手,又轻轻地抚了抚他的发顶,笑了笑:“我这里的饭菜你大概不喜欢,回去吃饭吧。”

萧澹澹依言要离开,又见自己这身打扮,起初的窘迫被萧岺月消解了,此刻只剩兴奋。他暗暗想,要是哪天阿兄知道自己真的是男儿身,还不知是什么反应呢?

想罢他忍不住偷偷笑了,转身又朝萧岺月挥挥手。他想阿兄这么聪明,明明很懂得他的心,那究竟什么时候能猜到他最大的谜呢?此时他一点儿都没有会被人拆穿的畏惧,直觉阿兄一定不会为难自己。

他想,不论来日他们离散何方,他都永远永远不会忘记阿兄对他的好,也永远永远要祝阿兄顺遂平安。

院墙外春风骤起,花枝拂动摇曳,像是要为花开而舒展。萧澹澹望向这片花树,觉得今春很好,他很喜欢。

第9章 相思魂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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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嬷嬷看到萧澹澹走出来,急忙赶上。她在来的路上被奉琴拦住说了一会子话,又不能直言自己现下焦急什么,只能陪着有的没的聊了几句。被奉琴绊住的当口萧澹澹已经回来了,她赶到南院外,一把捉住萧澹澹的手低声道:“你胆子太大啦,要是被大郎君瞧出什么该如何是好?”

萧澹澹早已想明白了,忍不住凑到崔嬷嬷耳边道:“嬷嬷,我都没有喊过他一声阿兄。”

崔嬷嬷瞪大眼睛,随后又明白他的意思,思忖道:“如今咱们在这毗卢寺,家里的人也不知道什么情形。若这时候求了大郎君,替你报个意外过去,想来也没人敢同他较真,实在是最好的时机了。”但是她摸不清萧岺月为人,只是从前依稀听说明月郎君在御前办差,与他秀彻清雅的模样不同,着实是个果决狠厉的性子,因此简在帝心圣恩隆隆。要是叫他知道自萧夔起至她这个老妇合伙骗了府里十多年,还真不知道他会如何反应。因此崔嬷嬷想了想道:“他会回去,咱们暂时回不去,依旧在这毗卢寺中。你只乖乖地叫大郎君知道你的好,待有时机咱们就去求他,好不好?”

萧澹澹也觉得不急于一时,他难得同一个亲人交好,在山中没有又过多人事纠葛,他心里是很愿意阿兄多待几日的,因此也不想这么快坦诚于前。若招来决裂,届时他也会有些伤心的。

两个人议定,高高兴兴地回到了自己院里。

这头萧岺月目送着萧澹澹离开,高展现身为他提走食盒。萧岺月吩咐道:“用冰镇了。”

高展认出这是山里一种野果,大概它也没想过自己会被放进鎏金铜柜里以冰滋养,搞出御贡的架势来了。

高展七岁起被指到萧岺月身边,而来十余年,自然最能体察这些日子的异常。他不谈别的,只说京中事忙,剿灭张韬余党之事可徐徐图之。如今郎君余毒难清,不若尽早决断,试试番僧解毒之法,虽虎狼了一些,说不准便有奇效。一旦毒清,宜早日回府才是。

此前萧岺月初至江南,尚同张韬虚与委蛇,其间为张韬所害,染上了一种会成瘾的毒。他立决张韬后回建康,为自己前途计自然也不能与他人声张,便避居在毗卢寺中每日以放血之法过毒。番僧弥觉思是他多年前就招揽至麾下的异士,最善诡谲医毒,这些时日便潜藏在寺中暗为萧岺月疗毒。他要使的刚猛解毒之法十分淫邪,是待他施针催动后需萧岺月与女体交合,出精至力竭后毒自精出,由此拔除。

时人推崇疏狂之风,狂士不绝,萧岺月的父亲便是个中翘楚。他虽有貌美才高的妻子卫氏,但行事不拘四处留情,萧岺月早知自己有不少四散在外的异母手足。幼时起萧岺月便对父亲爱恨交织,不知究竟该如何敬他尊他,寄情书法之间大抵也是因为这是父子间最纯澈无暇的情意所在了。因此萧岺月深恶乱情重欲的时风,更打心底里排斥弥觉思所进的解毒之法,宁愿受琐碎的苦,慢慢放血疗之。

这是南苑中的隐秘,萧岺月自然也不能同妹妹说太多,萧澹澹闻见了血腥味担心发问,他也只推脱是受伤之故。

如今高展再提,萧岺月忽然不似往常这般力拒,但也不曾应承,只着弥觉思前来为他放血,似乎仍是打算用这种损耗甚大的法子。

高展依命,不经意间低头打量了一眼食盒上描画的香草纹路。天意有心怜芳草,芳草如何识晚晴。

他心底有了一丝微妙的颤栗。

这天早上还高高兴兴拉着萧澹澹摘蓬蘽的春草,自午时后便一直蔫蔫的。崔嬷嬷知道她是月事来了,心想小丫头着实是不懂事,想到她也是个没爹没妈卖进府里的,叹着气给她缝月事带。

这一夜崔嬷嬷带着春草睡,夜里便听春草哀哀地呻吟起来,便赶紧点灯起来看。只见春草面如金纸,里衣都被汗湿浸皱了,大概是忍不了了,上气不接下气地抽泣着道:“嬷嬷,我要死了,我快死了。”

崔嬷嬷粗声道:“胡说,你才多大点年纪!你年纪小,刚来那会儿就是这样的。我去给你换月事带。”还好白日里她问僧徒讨了些草木灰备着,这时心里虽急,行动却依旧稳当,扶着春草坐到便桶上稍捱捱,然后给她拿来新垫上草木灰的月事带。可是春草一动都不能动了,蜷着身子哭,说扯着疼,肠子都要出来了。

崔嬷嬷知道她眼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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