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7


倒觉得还好,春草大惊失色,呀呀呀了几声道:“虽说岑管事也五六十快有曾孙了……”

“闭嘴!”崔嬷嬷喝止她,安抚萧澹澹道,“嬷嬷不好,嬷嬷没听你的话,又没把你的小衣藏好,哎嬷嬷有错。”

她这样内疚萧澹澹便也不好说什么,坐下来望向那摞字帖,赌气推到一边不管了。

这头岑安回去禀报,萧岺月并不指望萧澹澹能感恩戴德有多高兴,但见岑安一副有难言之隐的样子,仍是觉得好奇,不由得问道:“怎么,她十分不乐意?”

岑安摇头,斟酌该如何启这话头。方才的尴尬对他这把老朽来说尴尬是着实尴尬,但尴尬完他这老忠仆便有更深的想法。眼见自家郎君是真心要对那六妹好,那他无论如何都要进把诤言了。

于是岑安委婉地把六姑娘大喇喇地举着没完工的小衣给他看的事说了,并道她早年流落在外,回府后又失母教,身旁的崔嬷嬷跟着在破落的温家呆了十年,想必规矩也松了。长此以往对女郎怕是不好。

岑安为尊者讳,绞尽脑汁把这些意思透一点漏一点让萧岺月明白了。

他是老汉了,萧岺月还是个年轻男子,听完了也同萧澹澹一样掩不住羞意,所幸他也算颇有见识,很快就作出了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并对岑安道:“她身边一个没长开的小丫头,一个有些颟顸的老婆子,确实是欠妥了些。叫奉琴去照顾她,从旁提点。”

岑安踌躇了下:“从我们这里……”

萧岺月瞥了他一眼笑道:“安大大果真年老要忘事了吗?奉琴本是祖母身侧女婢,她老人家故去后一直留在我这里罢了。”

岑安应了,却想奉琴这样得力于老封君之前并被派到金孙处服侍多年的体面侍女,倒不知和那六姑娘比起来哪个像主哪个像仆了。因此奉琴去前岑安特地嘱咐了一番。

奉琴的确心中负气。她本是老封君座前专司捧琴的侍女,后来到了南斋亦高于众侍女,平日所行也不过是为郎君调弦捧琴罢了,今日竟要去服侍府中出身最卑的六姑娘。

岑安道郎君叫她去是看重她行止有仪,奉琴无奈也只能听命,犹如刺配一般泪涟涟地去了萧澹澹的院子。

听闻南斋那里来了大佛,萧澹澹主仆三人皆有些忐忑。萧澹澹听崔嬷嬷说了奉琴的来历,再一想今日自己出糗的事,便猜大堂兄是嫌弃自己不知礼了。他初初委屈,转念一想一件小衣算什么,他就是光着身子对着大堂兄,人家也不能说他什么。如此一来萧澹澹有了底气,倒全在担心自家院子供不好这大神了。

实则萧岺月都替萧澹澹准备好了。他本就有意支奉琴去,好为萧澹澹的及笄礼做准备。又听了岑安支支吾吾一番话,更觉得自己的打算是未雨绸缪。

然而奉琴到来尚未掀起什么风浪,这府里却热闹起来。盖因萧岺月的二叔萧奭举家回京,又要高升了。

萧骐一生强厉,亲缘却浅,长子萧衎早逝、三子萧懋半残、四子萧夔无用,只这第二子萧奭仕途亨通前途无量。萧奭尚圣人胞妹晋阳公主,自琅琊内史起累迁至扬州刺史,因大破流民又得封赏,便趁此时机携妻子回建康面圣谢恩,并慰老父。

萧澹澹得知素未蒙面的二叔二婶回京,心中并无波澜,反正他多半并不会见到。只是如此一来府里更无人关心他及笄礼将至,他倒反而轻松许多。

未成想,府里还是有人惦记他。

不知是谁下令,道晋阳公主入府即染风邪,卜之是遇不祥,府里数得着的不祥乃萧澹澹是也,着即日起搬离府中避居毗卢寺。

太好了,萧澹澹火速收拾包袱,连套马车的工夫都等不得,恨不能自己走上数十里路爬去山上的毗卢寺。

萧澹澹想留下奉琴,奉琴却不敢拿乔,老老实实跟着她们一道坐上了去毗卢寺的马车,再加上两个护卫,一行六人在回寒的一场春雨中离开了萧府。

入居佛寺,萧澹澹本就不华丽的衣饰越发朴素,他也乐得轻松,连发髻亦不梳,高兴时发带束起,不高兴时干脆披头散发。

奉琴屡次规劝,但素斋冷食叫她心凉,以为六姑娘回府事难,如今还管什么规矩,便只管自己关在房里弹琴抒怀。

萧澹澹离府时带走了全部身家,也带走了萧岺月送的字帖。他偶从一副字帖上瞥见岺月二字,乃知这是萧岺月自己所书。这样的心意自不能糟蹋,反正佛门清净,正利于他修心,便认认真真习起字来。

崔嬷嬷也松了一口气,眼下府里一时半会儿想不起萧澹澹,议婚什么的更是远在天边的事,倒不如趁此机会多绣几幅绣品换钱,好攒给萧澹澹。

等到二月二十六的日子,崔嬷嬷却咬咬牙花了一笔钱,托人从山门外捎来不可见光的东西,几个人偷偷躲在厢房里启开数个食盒,里面是上好酒菜。因为今日是萧澹澹十五岁的生辰。

白天怕人看见,只能等晚上和尚们做完晚课各自散了再为萧澹澹过生日。

山中远比外面冷,二月尾的这天飘了一天的雪,待天黑时整座山尽覆素白。几个人偷着围炉喝酒吃肉,倒比平时更快意。

两个护卫不当班,错过了这口福。奉琴倒也爽利,送了一支珠钗给萧澹澹算生辰贺礼,然后教她们如何在炉上炙肉而不使之干硬。

几个人坐在一起分了肉吃了酒,酒意有些上头。奉琴催促崔嬷嬷和春草与她一道给萧澹澹行及笄礼,问萧澹澹嫌不嫌弃她们做赞礼、正宾和赞者。萧澹澹绝不嫌弃,但他更不想行礼。

春草也不解为什么崔嬷嬷肯上心托人去偷运酒菜,却不上心为女郎行笄礼。

崔嬷嬷抚了抚萧澹澹泛着红晕的脸蛋道:“我想我们澹澹不要这么快长大呢!”

奉琴觉得不妥,对崔嬷嬷道:“女郎终归是萧氏女,不能这般没规矩。”

崔嬷嬷看着桌上残羹冷炙,冷笑道:“什么萧氏女,你我如今身在何处?我盼澹澹不要长大不要受苦。便是今日佛前偷吃了这些荤腥,佛祖亦明白老身真心。”

奉琴看这老妪是醉了,便对萧澹澹道:“若女郎不弃,奴为你行礼。”

她虽这样说着,眼见这处厢房内壁剥落,香案上供着个面目模糊的佛像,既无阔大礼室,又无庄重宾者,身前是杯盘狼藉,又能行什么礼。连她都为女郎难过,当事人却似乎并无所察,只摇摇头满饮下一杯,大概是今日得了嬷嬷允,偷饮了个快活,像只餍足的小老鼠掉进米仓,竟无半点不悦之色。

奉琴想这样不藏事的性子也算是好事,便稀里糊涂跟着她们一道继续吃酒。

在几人酒酣正热晕晕乎乎时,厢房的门被推开,风雪裹挟而入,屋中烛火闪烁,墙上立现出一个长长的身影。

萧澹澹感觉面上拂

- 御宅屋 http://www.yuzhai.lif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