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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师尊却一直沉溺于仇恨难以自拔,甚至迁怒旁人,心性如此又怎能飞升?

我同桑流云对视了一眼,想他应当也知道师尊这是为何所累。

不合时宜的,我心中升起一丝莫名的快意。

不动声色地笑了笑,我随口道:“师尊这心魔此前倒是从未发作过。”

桑流云说:“因为他的心魔是才生出来不久。”

“什么?”我疑惑看向他,莫非是我想错了?师尊明明在我出生之时就已身负仇恨数年,为何近来才生心魔?

他对上我的视线缓缓道:“其实在你逃跑前被幽禁在山上那段时间便有预兆,但具体如何我也不知,我的修为还不足以帮师尊压制心魔,所以他不曾同我们多说什么。本以为凭师尊深厚修为足以诛杀心魔,可如今看他发作起来倒越发有些不受控制了。”

顿了顿,他又说:“所以你还是少去师尊那里,当心他伤了你。”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那昨日师尊叫二师兄过去也是所为此事?”

不待桑流云回我,另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我身后响起:“问他做什么,想知道来问我啊。”

施烺鬼魅一样的身影出现在我面前,笑吟吟地望过来,桑流云看见他面色立时冷了三分。

我也冲他假模假样的一笑,转身进屋不说话了。

其实我真的不怎么好奇,比起师尊的心魔究竟为何而生,何时而生,我更关心他什么时候发作完毕,我好去讨一个将我这离经叛道的废物弟子逐出师门的手令。

我这样贴心,怕师尊他老人家麻烦还特意写好了贬书,如今却也被他不领情地撕毁了,当真是可惜。

施烺厚脸皮地跟进来,贴着我坐下,那桑流云竟也沉默走过来站在屋内一角不肯离去。施烺对着他冷嘲热讽了几句,他权当听不见,不回也不理只看着我,依旧是一副姿容俊秀,神色冷傲的模样。

他们既然不愿走,我又没有赶客的本事,便干脆当着他们的面展开新纸重写贬书。

施烺在我旁边看了会,忍不住问:“这是什么?”

“贬书。”

“什么贬书?”

想了想,我觉得没什么好瞒的,于是诚实回答:“是我请师尊将我逐出师门的贬书。”

空气仿佛凝滞了片刻,下一秒我面前整案的纸瞬间如羽般飞起全部化为碎片,包括我刚写了一半的那张。

我拿着笔愣在原地,墨汁滴落在书案上,我抬头看向桑流云,见他冷漠的面具碎裂,一双眼如同两方寒潭,透出森森寒意。

施烺倒是面色如常,抬手为我轻柔擦掉脸颊上溅到的墨汁,一挑眉露出几分笑意:“原来你回来是为了这个。”

他亲密地揽住我:“这破地方的确是无聊的很,没关系,若是师尊还不放你,我就再帮你一次。”

“你敢。”桑流云沉沉吐出两个字。

施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如何不敢?”

他转向我时眉眼又温柔下来,还带着几分邪气,勾唇一笑轻声说:“别理他,反正我有的是办法。”

我一时失笑,道他果然是天生反骨,看起来对天穹山似乎也并无丝毫留恋。

桑流云说:“竟思你不能走。”

我还在心疼被他撕掉的纸,没理他。

“你不能走。”他又重复了一遍,似乎还要过来抓我的手,被施烺挡住。

我觉得他有些莫名其妙:“我为何不能走?我父亲早就尸骨无存,如今楚衡也死在师尊手里,你师徒二人想来已经大仇得报,还留着我在这里做什么?要继续折磨我吗?”

“你本来也讨厌我,我离开岂不正合你意?”

桑流云眨了眨眼,声音突然变低,几乎有些听不清了:“我没有讨厌你……”

恍惚间昨日他压在我身上,用近乎破碎的神情说着“不恨”的模样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但我立刻闭眼定了定神,不以为意地摇头:“今日师尊心魔发作,我就不去打扰他了,待明日我再去自请离开天穹山,也就不必时时刻刻再惹你们心烦了。”

“你不能走!师尊,师尊他救了你的命,你不能离开。”少见的慌乱神色在他脸上显现,他皱眉思索,也许最后却悲哀地发现这山上似乎真的没有什么让我留恋的东西,踌躇片刻才涩然开口。

“师尊本来十八年前就可以破境的,但因为将圣灵丹给了你,所以耽误至今,哪怕心魔丛生也无能为力。”桑流云指骨紧紧抓着桌子一角不敢看我,不知在说话的时候是否想起过我这些年的经历。

我无动于衷地看着他,也不在意他口中的圣灵丹是何物。十八年前师尊救下了我,却只把我当做他仇恨的寄托,不曾有过一丝一毫的温情慈爱,反而只赐我如刀恶语和彻骨鞭伤,如果可以,我宁可他不要救我,留我同父母一起死在山林间,也好过这些年我过得这样辛苦。

“什么?圣灵丹给了竟思?”倒是施烺此时惊讶开口。

“那是何物?”我轻轻怼了他一下问道。

他说:“圣灵丹是我族圣物,数百年炼得一颗,这才是真正的‘活死人‘,既能助大乘修士渡劫破境,又能使方死之人起死回生。”

“我幼时因误食恶蛊中了蛊毒,连我娘亲对此都束手无策,恰逢师尊那时云游到南疆,便提出以圣灵丹为酬,许诺收我为徒为我解蛊毒。”

原来如此,师尊本想用圣灵丹助自己突破成仙,却不想阴差阳错遇到了我。我又想起曾经揭开真相的那个梦,梦里天穹山一如既往的瘴气浓密,师尊抱起襁褓中的我之时,我的嘴唇青紫,身上泛着死气。

他明明知道我是谁的儿子,却还是喂我丹药救了我性命,我不知道他究竟是真的动了恻隐之心,还是只是为了要顺理成章地将仇恨发泄在我身上才救我。

我始终看不懂他,若他真觉我当时稚子可怜无辜,不忍我横尸荒野,那为何又不肯正常待我?若他真因为我父亲而恨毒了我,那为何不干脆弃我不顾,叫我无声无息死去呢?

他给我一条命,便是要我如今这样还他?认打认罚,毫无怨言。

或许从前我忍得,但现在我做不到。

施烺似乎在想这其中因果联系,然后突然一把抱住我,将头埋进我的脖颈:“我那蛊毒当真是来的及时,也幸好师尊当时良心发现救了你,不然我现在哪里还见得到你……”

他没想过自己幼时中毒性命垂危,反而感激那蛊毒能让圣灵丹到师尊手里救我一命,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故意冷了声线轻飘飘道:“是啊,多亏了师尊才能让你有机会欺负我那么多年。”

施烺一下哽住,松开我,心虚又理亏地悄悄来钩我的手指。

他长长的指节扣住我的,狭长双眸似笑非笑扫向一旁桑流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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