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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小辈们唬的一愣一愣。
等大孩子们都散了,沈聿将目光移向怀安和芃姐儿。
芃姐儿目光清澈,她还不明白舞弊是个什么东西,因此被他打发去院子里玩。
再看沈怀安,歪着头耷着眼,浑然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你最近和太子相互帮对方写了多少功课,真以为我看不出来?”沈聿说着,又补充道:“虽然你们那笔狗爬字确实难分伯仲。”
怀安:……
他就知道,小阁老郑瑾东窗事发,老爹一定会借题发挥唠叨他,因此他装作认真读书,以为能逃过一劫,不曾想还是被抓住开小会了。
“知道啦,以后不写了。”怀安盯着自己的鞋尖。
“完了?”沈聿问。
“不然呢?”
沈聿又道:“说了那么多科举舞弊的旧案,就没什么心得?”
“心得嘛……”怀安一本正经的说:“只要不参加乡试,就不用担心舞弊。”
沈聿忍啊忍,刚迈出半步,怀安撒腿就跑,卷起一阵疾风。
许听澜这时从内室出来,叫丈夫进去帮她看一条账目。
沈聿压着火气进屋,见妻子气定神闲的坐在榻上摆弄绣绷子,哪有什么账目要他看,分明是借故支开他。
“你没看出来吗?你儿长大了,不喜欢听咱们啰嗦。”许听澜道。
沈聿:……
其实他不是没有察觉,怀安从今年年初开始,就变得有些听不进话去了。从前是喜欢调皮唱反调,但犯错不重样,说明还是听进去了。而今是不耐烦,只想躲清净。
他也想索性扔进国子监,让他去过集体生活,可是怀安这个状态,实在让人放心不下。加之长子又来信说,怀安如今还在读《左传》,《公羊》和《谷粱》最好也要读一下,晚一年再说进国子监的事。
不进就不进吧,可是在家也要读书啊,读书就要教导,教导就要说话,一说话就想跑,跑了还怎么教?又不能像小时候那样拎过来拎过去。
“怎么会这样……”沈聿颇为不解。
说好的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呢?
第154章
沈聿这个年纪, 已经是乡里有名的神童,府衙县衙的座上宾了,怎么会在家跟父母耍小脾气呢, 再说面对一个蛮横暴戾的父亲,他唯唯诺诺尚且来不及,哪敢像怀安这样。
怀铭在这个年纪就更不用说了,稳重自律, 从不需要他们多操心。
许听澜道:“我那娘家兄弟也有这么一段时间,少管他,自己就好了。”
“这时候不管, 将来变成吴琦郑瑾那样的可如何是好?”沈聿问。
“谁让你真不管了。”许听澜道:“多听少说, 多看少做, 懂?”
沈聿不太懂, 但他又不得不懂,毕竟他也没有其他办法。
因此从这天起,沈聿除了必要的话以外, 尽量不对他多说什么。
功课没做完?那就晚点睡。
不想睡?随便, 反正次日要早起。
叫不醒?接着睡,把当天的功课做完就行。
实在做不完?那不好意思,休沐的时候把它补齐。
想出门?去吧, 记得活着回来。
交了新朋友?不过问, 爱谁谁。
想开酒楼?没关系,自己的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想和朋友们去打猎?知道了。
想剪成短发?
沈聿和许听澜互看了一眼, 一手拿起剪刀, 一手薅过儿子。
怀安抱头惊叫:“这句是玩笑话, 玩笑话!”
他只是觉得天太热,长发麻烦, 随口一说而已,谁知爹娘抄起剪刀就要给他剪头发。
沈聿这才将手松开,什么也没说,气定神闲的画自己的画。
怀安又看向娘亲,许听澜默默起身转去暖阁,她最近很有兴致,新置了一架焦尾琴,慢慢将小时候的琴艺捡起来。
云苓从他身边经过,仿佛没看见这号人似的,径直走进去,点燃了兽炉里的香薰,夫妻俩一个作画一个抚琴,淡淡的幽香在空气中弥漫。
怀安愣了好半晌,什么情况?如此有雅兴?
到了下午,夫妻二人商量着要去琉璃厂逛逛,晚上再去灯市口逛夜市。
怀安和芃姐儿相视一笑,还以为马上就能出门去玩儿了。
等了片刻,只见老爹一身宝蓝色暗花直裰,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娘亲穿鹅黄色圆领袍子,下面是与老爹同色的马面裙——还是情侣装——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
在他们面前晃了一圈,然后挽着手臂出门了……
芃姐儿放下画笔:“哥,爹娘真好看,就是好像把我们给落下了。”
……
次日去文华殿,他就对荣贺说了这些诡异的现象。
“真是太奇怪了,我最近做什么他们都不管,说什么都不会挨骂,不管是晚睡、赖床还是挑食、出去玩,都好像跟他们没关系。”
怀安有些隐隐的担忧,总觉得事出反常必有阴谋。
抬头一看,荣贺一脸羡慕的看着他。
荣贺本来就羡慕他可以跟几个官宦人家的公子哥去郊外打猎散心,再一听人家爹娘什么都不管,嫉妒的想哭。
十五岁束发之后,所有人对他的要求又高了一层,师傅们总是告诉他,他是与国之本,是国朝的未来,祖宗江山、天下万民都系在他的身上,他必须精进学业,学习治国理政之道,他要“亲贤臣,远小人”,要有仁慈爱民之心,不能放纵自己的私欲。
其实这些他早有心理准备,最让他郁闷的是,父皇在这些声音的潜移默化之下,也开始对他的学业严格起来,天天过问他的功课,对他耳提面命。
皇帝自己时常为国事感到无力,所以希望培养出一个中兴之主,也不枉费他受的这些洋罪……
总结来说,虽然自己不是龙,但他下了个蛋,正在积极的孵出一条龙。
荣贺拿了本书卷成筒,直接怼在怀安脸上,采访他:“所以你做了什么,让他们对你放任不管的?”
怀安一脸懵:“我什么也没做。”
“我们是好兄弟,你有妙招可不能藏私啊!”荣贺急急的问。
“真没有!”怀安细细一琢磨:“只是最近总嫌我爹烦,我娘就好一些,不像我爹,每一届小阁老塌房,总要唠叨我,你说关我什么事?他们干那些坏事的时候,我都还没出生呢,又不是我指使的。”
“沈师傅防患于未然嘛。”荣贺很和稀泥的劝了一句,又问:“然后呢?”
怀安道:“然后我爹说什么,我都答应的很快,找机会开溜呗。”
荣贺满脸疑惑:“就这?”
怀安点点头:“我正想找借口搬到前院去住,不想总被他们盯着。不过现在他们也不管我了,好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