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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八九岁的孩子,想必就是老爹提过的,陆先生的儿子陆淮。

怀安顾不得这些,慌里慌张的走进屋里去,朝先生深施一礼。

他在老家开蒙时也上过私塾,魏老先生有个很不讲理的规矩,时不时会提前一到两刻钟到书堂,谁要是晚于他,就算谁迟到。迟到了就是抄书罚站挨板子,视情节轻重而定。

年轻的陆先生显然没有为难他的意思,还算和气的介绍他和陆淮相互认识。

怀安暗自松了口气,两人序了齿,陆淮大他两岁,已经在学《尚书》了,比他的进度快的多。

不过这个年代的私塾教育讲究因材施教,每个人的进度不同也很正常。

怀安坐在靠窗的书桌后头,拿出书本。

陆先生是很板正的人,连带着陆淮也是很板正的孩子,两人正襟危坐,总显得怀安有些格格不入,他左看右看,也不得不挺直了后背,端正坐相,让自己看上去合群一点。

陆先生见他拿了一套《四书》,却回身往书架上翻出一套蒙学书,搁在他的案头,还是要他从《三百千》开始背,一本一本的背过去,查漏补缺,重新温习。

怀安背的口干舌燥,又想喝水,又想吃东西,又想去院子里玩……就像刚上一年级的小朋友,心里长草似的坐不住。

好在陆先生还算通情达理,给了他三天时间调整状态,并用这三天温习蒙学内容,第四天才正式开始读《四书》。

陆先生与老爹的教学方法大相径庭,最大的区别在于,老爹会给他讲解经义,还会引经据典,甚至夹带自己的观点,而陆先生只是一味的让他背书,最多讲一讲朱子的注解。

怀安知道自己是逃不过这一天的。

时人讲究十五岁之前,物欲未染,知识未开,要多记忆;十五岁之后,物欲既开,才开始思辨、理解。主流的教育模式自有它存在的合理性,他再不擅长,也要慢慢适应。

这日翰林院没有多少事忙,沈聿早退回家,站在书房窗外听了一会儿,暗自欣慰,疯马套上了鞍辔,神兽也关进牢笼,真是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怀安此刻就坐在窗边背书,抬头看见老爹的一张脸,吓得险些叫出声来。

他对这种画面的恐惧是刻在基因里的,古人不懂,只有现代人懂,因为它有一个很通用的名字,叫窗户外的班主任。

第48章

“啪”的一声脆响, 怀安悚然一惊。

定定神,见是陆先生的戒尺拍在了书案上,警告的目光看向他。怀安忙低下头去继续背书。

沈聿嗤的一笑, 不是嘲笑,而是欣慰,天可怜见,他的小儿子看上去终于像个正常的娃了。

怀安要是知道老爹此时的想法, 一定会崩溃大哭:你没看见不正常的小孩儿要挨揍吗?

陆廷煜也看到了沈聿,搁下书本走到门口,朝沈聿行礼:“沈学士。”

沈聿道:“不必多礼, 我无意打扰先生讲课, 只是命人在淮扬楼叫了一桌席面, 先生今日留下来吃个便饭?”

怀安听到吃的眼前一亮, 扯扯身边的陆淮:“你觉得狮子头是清蒸好吃还是红烧好吃?”

陆淮从小就是很乖的孩子,让读书就全神贯注的读书,此时从满脑子圣人之言突然转换到狮子头上, 愣了足有好一会儿, 才硬着头皮回答:“我觉得清蒸好吃。”

门外,陆先生推辞道:“深谢学士好意,只是未能提前向家中父母禀告, 不如改日?”

沈聿自弱冠以来, 向来不把这种应酬当做多大的事,还要特意提起告知父母。便道:“我遣一个下人, 去先生家中打声招呼。”

陆先生见推辞不过, 只好答应下来。

后来沈聿从同僚口中得知, 陆廷煜是个十足的孝子,万事以父母为首要。媳妇和公婆生龃龉, 他只一味数落媳妇,结果陆淮他娘一怒之下跑回娘家长住,夫妻分居已经第二年了,他倒像半点不着急的样子。至于为什么决定不再参加殿试,就没人知晓了,总之是个有些奇怪的人。

沈聿听后不过一哂。他对别人的家事没有多大兴趣,只要把怀安教好,一切与他无关。

翰林官员走的是熬资历的路线,只要不出大错,迟早能当大任。

他已经不是三年前那个急于仗义执言的青年了,这次回京面对更为复杂的朝局,他谨言慎行、明哲保身,对任何事都是高高挂起的态度,唯独对赵知县的事留了心。

赵淳的奏疏经内阁票拟,发回地方责令有司自检,果有愆违,应纠举自劾。

也就是说,关于赵淳在奏疏中提到的问题,责令相关衙门自检自查,如果真的查出问题,要积极检举揭发自己的过失。

用脚后跟想想也是不现实的,只是内阁处理类似奏疏的常用手段而已。

可赵淳这一举动算是捅了马蜂窝了。南直隶一干大佬请托都察院佥都御史罗恒,上书弹劾赵淳,说他包庇贱民,鱼肉乡绅,扰乱备倭方略,一顶顶帽子扣上去,卯足了劲要送他回老家种地。

沈聿通过吏部的同年找到文选司郎中程弛,希望他从中斡旋。

吏部无小官,不要小看这区区五品的位置,全国一千多个知县、知州的命运前途,几乎全部掌握在他的手中。

程弛钦佩赵淳的为人,答应尽量相帮。

与此同时,沈聿作文章一篇,将安江县遭遇倭乱的过程完整记录,言辞生动,绘声绘色,扣人心弦。

以沈聿在文坛中的地位,这样的文章岂有不火之理?

连带着赵淳火了,罗恒也火了。

一个指名气,一个指血压。

相传小阁老吴琦拿着那篇文章怒冲冲闯进郑迁的值房,质问他:你的好学生沈聿为何要与我作对?

郑迁依旧带着温和的笑:“年轻后辈追名逐誉可以理解,小阁老怒从何来?”

言下之意,沈聿宣传自己的抗倭功绩,往自己脸上贴金而已,你生哪门子气?

吴阁老闻讯从自己的值房赶来,训斥长子:“吴琦,不得无礼!出去!”

吴琦愤愤瞪了郑迁一眼,拂袖而去。

……

怀安正在小书斋里抓耳挠腮的同时,荣贺无所畏惧的人生也面临着空前的挑战。

温阳公主府,荣贺整个人像被雷劈了似的。

温阳屏退宫人,来回踱着步子。

却说襄宁伯刘承欢离开祁王府之后,不敢拖延,立刻找来了妥帖的买家。放眼京城,有闲钱消化这些珍品的买家屈指可数,要么是大典当行的东家,要么是古玩界的大佬,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眼力极好。三两眼就能看出真伪、年份,极少有打眼的时候。也因此开出了十分合理的价码。

诸事顺利,偏偏里头出了个胆小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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