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64
他,我才知道他被关在了院子里。
“如今想来,让他回府应当也是爷爷的意思。他老人家看重门风,因为仲屿他们修为低浅,他向来不喜他们。仲屿受了这等重的伤,在他眼里就是有辱脸面。把他锁在院子里,恐怕是不想叫他的病气冲撞了寿辰。”
虞沛听糊涂了。
现在她脑子里塞了两个小人儿。
左边那个摇着锦旗,告诉她:沈老太爷简直是绝世大好人,舍生忘死!深藏若虚!浑金白玉!
右边的则扒着她的耳朵:这老头子也忒坏了,虎毒还不食子呢,他倒好,为了面子、寿辰,就把自个儿的亲孙孙往棺材里推。
那方,沈伯屹落下最后一句:“总之,我先前不知晓此事。若我知道,断不会做出此等偷鸡摸狗之事,两三药钱,我沈家还出得起!”
他句句在理,但虞沛仍然心中存疑。
“沈舒凝和沈叔峤都知道沈师兄伤重,你却不知?”
沈伯屹冷着脸反问:“你觉得父亲会让我知道这种事吗?我要真想害仲屿,怎会由着你把他安置在这客栈里!”
虞沛看一眼烛玉。
——能信吗?
烛玉用眼神示意。
——不可轻信。
虞沛偏回脑袋,看着沈伯屹。
“我先前便说了,沈家事与我无关。你这药是如何来的,我也并不关心——我找你,只是为了打听那邪物。”
整那么麻烦干嘛。
沈老太爷是好是坏,跟她捉邪物也没什么关系啊。
沈伯屹态度没变:“我也说了,我不知道。”
跟这人说话就像是在嚼石头,硌得人脑袋疼。虞沛懒得再与他搭话,抛下一句“今晚我守二楼”,便离开了。
-
那邪物神出鬼没,又来去无痕,着实不好捉。夜里,除了沈家两兄弟和婵玥,其他人都歇在一楼大堂,虞沛又给每人发了一张传讯符,只要撕开,她就能知道。
她则和烛玉守在沈仲屿左旁的房间里。
月色渐升,虞沛趴在桌上,盯着跳动的烛火。
“你说,那沈老太爷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
“我没见过他。”烛玉解开外袍——方才查看尸水时,他身上不小心沾了些。净尘诀虽能弄干净,但他总觉不适。
“我也没有。”虞沛一手撑脸,“其实我更相信婵玥仙君和掌柜,但他们见到的到底是一二十年前的沈老太爷,万一他性情大变了呢?”
烛玉单手扯开中衣的系带,瞥过视线看她。
“他的性情变与不变,与那怪物有何相干?”
“我是觉得奇怪,当初他为什么只封住了邪物,却没杀死它。”虞沛说着,侧过脑袋,“要是他是个人面兽心的,豢养邪物也就不稀奇——”
话音陡止。
“你怎么不穿衣服啊!”
烛玉一手拎着单衣,发尾尖垂在线条漂亮的肩胛骨上。
他倒是坦然:“怎的了,又不是头回看见。”
虞沛叹气。
以前是见过。
但上一回还是在十岁出头的时候好吧!
想到这儿,她又看了他一眼。
少年人的身躯远不似看起来那般单薄。
相反,覆在身上的每一寸肌肉都恰到好处,流畅、有力,跳跃的烛火在上面映出浅浅的影,使那线条更为深邃。
“烛玉,”她皱皱鼻子,“你好像和以前长得有些不一样了。”
烛玉将单衣与外袍丢在一起,顺手拿出一件薄衣。
“人都会变——你方才还说过。”
“不对,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虞沛琢磨着,却说不上来。
人都会长大,这是常理。
小时候个儿矮的,指不定哪天就往天上冲了。瘦得跟小猴儿一样的,也有可能长成五大三粗的汉子。
而烛玉……在她印象里,他一直是出类拔萃的那个——无论皮相还是身形,所以她很少关注到他的变化。
现下一看,才发觉他和她记忆中的小孩儿已大不相同。
但这变化,与变高变胖或变瘦变壮又有些不同。
“沛沛,”她正想着,烛玉忽开口,“你还要盯多久?”
不知道是不是喉咙发干,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涩然。
虞沛无辜眨眼:“好看的东西看得久些也不行吗?”
她是真不觉得有什么,说话时也脸不红心不跳的。
烛玉半晌没说话,一张脸掩在暗处,看不分明。
“你觉得好看?”他问。
虞沛诚实点头。
这种线条勾勒出的美感,与她看花看草,看树看天并无区别。
烛玉尽量把呼吸放得平稳,攥着单衣的手却绷得很紧。
“沛沛,你不当再用这种眼神看我。”
虞沛一怔:“什么眼神?”
她冒犯到他了吗?
烛玉却道。
“看待幼时同伴。”
他在沉沉夜色中盯着她。
“或是个毫无威胁的朋友。”
第41章
◎“我想与你成婚。”◎
别把他当朋友?
虞沛懵了。
可他俩不就是朋友吗?
不拿看朋友的眼神看他, 那难不成要视他如敌,或是形同陌路?
她想问清楚,但烛玉站在房间角落里, 面容模糊不清。
可她却能感受到一道炙热的视线。
如火,如焰。
从那暗处径直折来, 像伏在密林里窥探的豺豹。
手指一蜷, 虞沛直起身子。也是这微弱的变动,叫她看清楚了烛玉的脸。
微挑凤眸中不复往日的疏狂朗快, 而是沉着不可言说的情绪。
她下意识想避开这打量,视线便落在他侧颈的伤上——白日里他穿了件圆领袍,她咬出的痕迹被遮去大半,至多在动作幅度稍大时露出些微淡红。
眼下,她才看见那乱咬出的几道浅浅牙痕, 像印记一样烙在他颈上。
“你没涂那个药?”虞沛转瞬就忘记了方才的怪异,心思全在她弄出的伤上。
银阑给她的药膏效果很好, 要是涂了,莫说伤痕,连红印子都该消了。
“小伤而已。”烛玉穿进一只袖子,薄衣半搭在身上,“要不了几天就好了。”
“这么热的天, 你要时时刻刻捂着自己的脖子吗?”
虞沛快步上前, 伸出手。
“把药给我。”
烛玉也不问她做什么,从袍子里掏出瓶药膏递给她。
虞沛接过:“坐那儿。”
他便又大马金刀地坐下了, 曲起双臂, 懒散搭在膝上。他还是半穿着那件单衣, 躬下背时, 脊柱沟若隐若现地起伏着。
膏药珍贵, 虞沛用起来却毫不心疼。
她抹了一大块,跟糊泥巴似的往他颈上涂,边涂边说:“好歹是我弄出来的,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