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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陈宏说,“现在大家都活着,在哪儿不是活着呀……”
贺仪想了想,是这么个道理。
他想象不出家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为什么每个人都大吼大叫着想回家。
贺仪感觉自己想得很通透,他甚至想去劝劝张蝶生,说不定这样她的疯病就能好一些。
他挑了个四眼不在的时候主动上楼送饭。
这次他没关门,假如外面有人能看得一清二楚。
张蝶生狐疑地看向门口:“后面还有人吗?”
“没有。”贺仪说。
“小贺,我能带你找你爸爸妈妈,我能把你救出去!”张蝶生抓着笼子,这次贺仪躲得远远的。
贺仪摇头道,“我根本没有爸爸妈妈,把你送出去力哥得打死我。是你自己想回家,我可没有家。”
“是,我想回我原来的地方,这里什么都没有,穷山僻壤。你知道我被卖了以后要过什么日子吗?”张蝶生崩溃的坐在地上,“就这么被打一辈子,像狗一样被关在笼子里栓着,栓一辈子!”
贺仪咬了咬嘴唇,其实他身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但力哥不允许他露出身上的淤青。
“你只要别跑他们就不打你了。”
“我不是这个地方的人,我有我爸妈,他们还等我回家呢,我得想办法回家!”
贺仪说:“没人等我回家。”
“有!你爸妈肯定都急疯了。这个世界不是这样的……外面有高楼大厦,有火车飞机,人们都不用挨打,打人是犯法的,谁也不能打人,谁也不能把人绑了卖。”张蝶生声音里带了哭腔,但贺仪这次并不觉得她像个疯子。
他新奇地问:“力哥也不能打人吗?”
“不能,他这么干犯法。”
“那是什么?”
“犯法?法律。大家都得遵守法律,不遵守法律的人得被枪毙。他要是被警察发现了,也得被枪毙。”张蝶生抽噎着恶狠狠道。
贺仪这次听懂了。他知道被警察抓到就得被枪毙,但张蝶生好像不怕警察,他又问:“万一警察把你抓到呢?”
“警察专门枪毙那些欺负人的人。警察只枪毙坏人啊,不枪毙好人和小孩。”张蝶生抬起脸,她的眼睛又红又肿,睫毛湿乎乎的,“你们这么大的孩子都应该去上学,学知识。学校有老师会教这些。”
“你是老师吗?”贺仪问。
“是。”张蝶生道,“你看看我,要是你能拿到电话,按电话上的这个键……你记住我长什么样了吗?”
贺仪点点头。
“我家住在长阳市周山花园小区16号楼3门。”张蝶生自顾自道,“记不住你就说我是个英语老师,住在长阳市周山花园小区,信息一比对就知道了。”
张蝶生又重复了一遍:“我来的时候穿着碎花裙子,大长裙,卷头发,我戴眼镜,这球鞋是白的……我高吗?”
贺仪说:“高。”
“我还不到一米六,不算高,不胖不瘦。”
“……我得回去了,他们发现得打死我。”天色有些晚,贺仪扒头看了看门外忽然有些害怕,他拿起张蝶生中午盛饭的碗就往外跑。
“你记住了吗?”
“记住了!”贺仪心里念着:……不胖不瘦,穿着裙子,卷头发。
下楼的时候贺仪听到楼梯口有人上来了,他跑到另一边的楼梯绕下去,找了个在楼上能一眼看到的空地脱了裤子蹲着。
“小贺,你他妈的拿着钥匙干嘛呢?”王力上楼看到门还锁着,隔着走廊的矮挡墙朝楼下吼。
“力哥我肚子疼。”贺仪装模作样地捂着肚子,把裤子提好,龇牙咧嘴的爬楼把钥匙还回去。
他刚刚下楼跑得太急,跑了一头汗,现在又虚虚地捂着肚子,王力倒没怀疑,但还是劈头盖脸抽了他一顿:“下次,就算拉裤子里也得先把钥匙给我,记住没有?”
“记住了力哥!”
第7章 丢了就是丢了
贺仪感觉自己没劝到位,反而被张蝶生牵着鼻子走了,不过他不敢听张蝶生的真去偷手机,除非他活够了。
王力又带着张蝶生出去过两趟。
他把张蝶生房间的笼子腾出来,给了另外一个新来的女人。
那是个有点上年纪的女人,哭着闹了两天就被王力卖了。
贺仪以前不知道这些女人被卖了会变成什么样,王力说他是送她们“回家”,给她们找婆家过好日子。
但现在贺仪觉得他在说谎。
王力给张蝶生准备了一个新房间,那个房间还带着个冲水便池。房间外面装了铁杆护栏,门口装了铁杆门。
张蝶生现在能在屋子里自由活动了,平时送饭只需要把饭从铁杆的缝隙里递进去就行。
贺仪觉得方便,这次他不用挑饭点,只要男人们不上楼,他在门口就能和张蝶生说话。
他开始计算男人们上楼的时间,一般一个人在同一天只会上去一趟。
贺仪从不在四眼在的时候上楼,四眼上去的时间也很不规律。好在他常常“出差”。
他惦记张蝶生说的有飞机、火车、到处是高楼,大家都不用挨打的世界。他好奇什么是“英语”,他一开始觉得那个世界的人都说“英语”,但张蝶生说不是。
“英语是外国人说的,在国内不用说英语,买张火车票,天南海北想去哪去哪儿。”张蝶生靠坐在地板上,贺仪和她背靠背隔着墙坐着。
“外国人是什么人?”
“就是外国的人,这个世界有很多国家,我们生活在其中的一个。我们的国家很大,你去大城市也不用说英语。”张蝶生想了想,“不过现在的小孩都学英语,像你这么大就该去读小学了。”
张蝶生拿手在地板上随便写了“a b c……”几个字母,“你认识字吗?”
“不认识。”
“拼音呢?”
“……也不认识。”
“a o e……”张蝶生给他写个几个拼音字母,读出来,贺仪跟着读,张蝶生又写了几个,贺仪继续跟着读。
贺仪学着新鲜,读得还挺认真,张蝶生不教了,用鞋把地上的字全蹭了:“你回去吧。”
“你再写几个,我马上就认识字了。”
“光认字儿有什么用?”张蝶生有些不耐烦。
贺仪透过铁栏杆门探头往里看,他看不到张蝶生的脸。只能看到张蝶生的肩膀在小幅度抖动着。
“你怎么哭了?”
“我马上就要被卖了,被卖进山沟里,拴在地窖里……一辈子也见不到火车飞机,一辈子也见不到我爸我妈了。我还想读研,想去国外学工商管理。但我一辈子也回不去了……”张蝶生喋喋不休,她情绪崩溃地哭,但又不敢放出声,极力压着嗓子。
贺仪知道那种感觉,他以前被王力打的